那天佐藤找柏婉談過之後,她回去跟申黎講了這個事兒。申黎持中立態度,柏婉去工作他不會阻攔,不去當然更和他的意。柏婉是打心底裏不願去為佐藤工作的,所以連續幾天沒回複,照常在“西原”上班。
申黎近來有些心煩,阿奈依絲似乎在不久前回上海了。
他幾乎天天都去接柏婉下班,他是第一個,除了阿婆對她好到沒話說的人。周五這天,柏婉休息期間接到申黎的電話,他說晚上有事讓她自己回來,她回答說好。
本來他不用來接她的。話雖這麼說,柏婉一人走在回去的路上,還是禁不住失落,他怎麼突然就不來?十點多了,這段路上隻有柏婉、草坪、路燈和蟲鳴。
女子想起了回自己家的那段路,她家住在鳳凰古鎮的一條小偏巷裏。晚上,近家的幾條巷子幾乎沒有照明,各家各戶門大都緊閉著,也很少有住戶還亮著自家的燈,一般都早早地休息了。夜晚,下自習後,獨自走過那黑黢黢的巷子,便是柏婉的噩夢。
一大片老式建築沉浸在寂靜中,月光將房屋的牆和門分成灰黑兩色,老舊的木框窗子看不出年代,油然而生的恐懼感總會成為主導,促使她加快步伐,腳步聲在條紋清晰的石板路上顯得急促,慌亂中似乎感覺到後麵有人隨著她的節奏而來,以至於她匆忙地大步往家跑。
那種感覺再次浮現,她受內心恐懼驅使,腳步快了些,而這一次,身後不再是給人壓迫感的黑暗,而是人的腳步聲。她跑,後麵的人也跑,她停,那人也停,兩人的鞋子摩擦在地表的聲音清晰可聞。
“你是誰?幹嘛跟著我?”柏婉猛然刹住,轉過身去,看著停在離她四五米遠的一個高個女子。女子的臉隱匿在逆光中,不很清楚,修長的身段倒是一眼能看的出來。說的普通話不是很正。
“你是阿黎新交的女朋友?”阿黎?是說申黎嗎?
“你是說申黎?”
“對。”阿奈依絲目不轉睛地盯著柏婉。女子身高大約隻達到自己的下頜,應該有一米六七左右。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眼眸清波流轉,小身板兒柔柔弱弱,典型的我見猶憐的中國古典美女形象,難怪申黎被她迷得記不起自己來了。
“不是。”柏婉否認,她的確不是。
“想騙我?”那人貌似生氣了,柏婉走了過去。
女子走近,柏婉才看清她的臉。女子顯然不是中國人,五官深邃,臉廓分明,瞳孔是迷人的淺藍色,身材高挑,像是從某個國際時裝還是香水廣告中,跨越時空走出來的模特,又像是個森係的精靈。藍色的眼睛,似乎有魔性,能夠吸住人的目光。
柏婉站在原地,忘了反應,女子出其不意扇了她一巴掌,霎時間,寂靜的夜空中響起手拍打在臉上的聲音,突兀刺耳。
“我不認識你,為什麼打我?”
“你以為我很好騙?他天天接你下班,然後去他家,你還說你不是他女朋友?”說時遲那時快,女子又揮起了拳頭,一拳打在柏婉臉的右下顴骨上。女子用了全力,柏婉被打偏在路邊的草坪上。
“我隻是借住在他家而已,我不是他女朋友!”再沒有脾氣的人遭這麼撩撥,也該有脾氣了。
“借住?情人吧!”背叛的感覺上湧,腦子充血,女子早就失控了,那還能有時間理性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