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婉就診後被轉到了私人病房,她睡著了。女子很安靜,先前略微被打濕的黑發已經幹了,蓬鬆而柔順,在純白色的枕頭上散開像是綿綿的海藻。外麵的月光映入房間,顯得女子巴掌大的小臉蒼白得緊,如果不是確定她還在呼吸,他會以為她已經死掉了。
恐懼一瞬間襲來又迅速淡開,他吻上她幹澀的嘴唇,期待她會因此而醒來。然後這並沒有什麼效果,仿佛不論他做什麼事,她都不會有反應。
檢查身體時,醫生說她身體裏有過量的咖啡因,應該是對咖啡因過敏,全身溫度升高使咖啡因滲透得深,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可能心髒會驟停。
佐藤來到窗前站著,慣性拿出一根煙,掏出打火機,猶豫了一下,回身看了一眼,又把東西收了起來,然後一直在窗邊站到天邊泛出了魚肚白。
剛一轉身,就發現柏婉已經醒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什麼時候、醒的?”他走近病床邊,陰影遮住了她的臉。
柏婉沒說話,盯著佐藤,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沒看他,眼神空洞無物。
“你、沒事吧?哪裏、不舒服?”佐藤俯下身去焦急地問她。
“沒事。”意識被佐藤的聲音拉了回來,柏婉啞聲回答到。聽見她說沒事,他給她接了杯溫水,順便,鬆了口氣。
“我是,死了嗎?可是為什麼你也在?”她伸出手在佐藤肩膀上掐了一下,他哼也沒哼,她又用力掐了一下,這次他皺上眉頭了。
“你幹、什麼?”佐藤語氣變了。
“對不起,”柏婉將手縮進被子裏,眼轉向了天花板,“那可能是做夢,我夢見我掉進溫泉池裏,五官進水開始發痛,還在全身抽搐,我甚至感覺到水底的鬼在觸碰我的身體。”說完,她打了個寒戰。
“你做、噩夢了。”
“我明明在泡溫泉,不知道怎麼會躺在這裏,你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那是、泡溫泉?我不知道、泡溫泉還、裹浴巾,你泡溫泉、真特別。”佐藤環抱著手,居高臨下看著柏婉,說得一本正經。
“你怎麼知道我泡溫泉裹浴巾?”柏婉頓時瞪大了眼睛,翹開被子一看,她身上穿的竟然是溫泉屋的睡衣,可她怎麼也想不起什麼時候給自己穿上的。昨晚臨睡前,她心驚膽戰的去了溫泉池,後來就夢見自己掉進池子裏,再後來就記不得了。
“我去的、時候,你已經、沒意識了,所以送你、來醫院。”
“為什麼?”
“我怎麼、知道?要走就要、照顧好自己,你這是在、給我添麻煩。”
“那,衣服是誰幫我換的?”隱約猜到了,卻不敢相信,強烈暗示自己是佐藤找女士幫她換的。
“我。”佐藤回答得很直接,臉不紅心不跳,目光也不閃躲,直直地看著倏然僵硬不動的柏婉,是的,她眼睛大鄭眨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