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2(2 / 3)

餘兮兮說:“秦崢沒有死。”

“你還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李琴難過不已,“搜救隊沿著瀾滄江找了整整一個月……兮兮,他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如果他死了,屍體呢?”她冷淡地問。

“瀾滄江有4909千米,最後流進南海……當天又下著那麼大的雨,水流速度快,找不到屍體也在清理中。”

“可是你們在第三天就打撈到了南帕卡的屍體,不是麼?”餘兮兮拿杯子喝了點水,垂眸,“找不到,那就說明他還活著。”

她聽不進勸,固執得讓人心疼,李琴緊緊皺眉,“你……”

“好了琴姐,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但我畢竟也是個當母親的人了,清楚怎麼處置自己的後半生。”餘兮兮打斷她,“這裏有點悶,我去外麵透透氣。”說完起身,拉開房門出去了。

大家目送那道背影離去,心裏都不是滋味。

李琴焦慮,“再這樣下去,她非把自己逼瘋不可。”

“算了,隨她去吧。”江海燕沉聲歎息,“如果這樣能撐著她好好活,也沒什麼不好。”

“……”眾人若有所思地點頭。

就在這時,一道不同的聲音卻響起來,說:“為什麼就那麼肯定,崢哥已經犧牲了呢?”

隊員們的視線集中過去,都是一怔。

“以前,我也不相信世上有奇跡。直到它真的發生。”靳建飛拄著拐杖,笑容燦爛,“當時在叢林裏,我以為死定了,可是地雷爆炸之後,我卻隻失去了一條腿。老天是會憐憫人的。”

時間就這麼在指縫裏流淌向前,無情又多情。這段日子,餘兮兮的生活一切照舊,吃飯,睡覺,上班,下班,偶爾看看電影,逛逛街。

隨著肚子一天天變大,她還養成了聽胎教音樂的習慣。每逢周末,她大多時候都戴著耳機坐在窗前,聽著音樂,感受著小家夥調皮的胎動,仰頭看天。

認真努力地生活,不知盡頭地等待,日複一日。

十月末,雲城退役軍犬贍養基地政治處收到一份長假申請,事由那一欄隻有短短幾十字,像一首即興而作的詩:

我要去看看,

那條融入了他鮮血的大江。

我要去走遍,

這片他用生命親吻的土地。

“……瀾滄江的發源地是青藏高原,盡頭注入南海,它在境外還有另一個名字,就是湄公河。再過十分鍾我們就到達今晚住宿的酒店,大家休息一晚,明天我會帶大家遊覽景區……”

漂亮的女導遊笑盈盈地說。

周圍遊客們興奮雀躍地議論著,最後一排,餘兮兮側頭看著窗外,神色平淡。

不多時,大巴停穩,導遊舉著小紅旗招呼大家下車。餘兮兮背著包走在最後,這時,一個輕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道:“當心點,要不我扶你吧?”

餘兮兮下意識抬頭,一張不算陌生的臉便映入視野。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兒,典型的南方人,有尖尖的下巴和挺翹小巧的鼻,皮膚雪白,烏黑分明的眸總是亮晶晶的,透出一種純婉的真誠。

小姑娘叫林悠悠,今年二十二歲,剛大學畢業。是和她一起參團來金三角的遊客之一。

餘兮兮笑,“謝謝你,不用了。”說完就抓著扶手下了車。

微涼的江風霎時夾雜著水氣迎麵而來。

她抬頭看天,夜的顏色是一種深沉的黑,繁星閃耀。仰望數秒,她忽然淺淺地笑了。

林悠悠狐疑,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你為什麼笑?”

她的手,無意識低輕撫小腹:“因為我終於知道,那晚他看到的天,是什麼樣子了。”

那晚,他在決戰前夕給她打來電話,他們在不同的土地上仰望同一片天,相隔千裏,卻像近在咫尺。

小姑娘有點好奇,“他是誰?”

“我的愛人。”餘兮兮眼神柔軟,仿佛透過夜看到了更遠的遠方,“一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