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光線的晦暗交替中遊動,猛抬頭間,竟窺見冷月星光皆隱沒不見,破曉的曙光絲綢般纏纏綿綿地繞在身上,晨霧漂蕩在濕潤的空氣裏,襲麵而來一臉的冰冷水沫子。
一行數騎疾馳不停,越過在霧水裏沉睡的大澤河,一路向西,偶爾折轉個彎,無非是要繞開一座山丘,幾條溪泉,馬蹄踏出不整齊的節奏,七七八八的聲音此起彼伏,蜿蜒擴展在薄薄的霧氣裏。
遠遠的,能聽見潺潺的溪流聲,輕快愜意得像在輕吟著一曲不諳世事的民謠。
昱風行領首馳在前麵,他一麵領路一麵觀察情況,眼看著天幕清淡,憂慮地低聲說:“不知錦嶽如今在哪裏了……”
一彎鉤月似的溪水委蛇在幾樹梨花下,微風拂來,簌簌的白色花瓣一片片自枝頭飄落,紛紛墜入流水中,不舍地被清澈的溪水帶走。
溪水上慢慢地騰起了輕輕的煙霧,似乎是在盛開著一朵寂寞的梨花,那花蕊花瓣不斷顫栗伸展,向著天和地放肆地綻放。
霧水如夢,迷濛得周遭像一場虛幻的夢,溪水安靜地潺湲流淌,零星的水珠子被風拋到空中,為空靈的夢境增添了濕潤的滋養。
昱風行忽然勒住了馬,他朝身後喊:“當心,這裏有結界!”
喊聲一落,他和鹹初萌同時舉起右手,水銀光柱指向了那溪流上空的霧氣,大家夥都嚴陣以待,一點聲音不敢發,緊張地注視著即將到來的危險。
一個淺淺的影子從霧氣中緩緩走出,像一片被風吹出的梨花,一個聲音在笑:“昱風行,你果然還是很謹慎!”
昱風行怔住,握住巫杖的手微微發抖,“你,是你……”
“除了我,誰會設這麼美的結界?”一張俊美的臉從霧靄中顯出來,他一襲純如初雪的白衣,微笑的眼睛裏藏著掖不住的得意。
昱風行輕放下巫杖,“玉彌笙,你也還是同樣自負!”
玉彌笙大笑起來,“好,果然是了解我,我早知道,這世上也隻有你昱風行才是我的知音!”
昱風行淡淡的,“你是要來捉我的麼?”
玉彌笙收住大笑,細細的眼睛一眯,“一見麵就說生分話,我們好些年沒見了,論起來,我還得稱你做兄長呢!”
昱風行不為所動的說:“你不是早就宣稱脫離昱氏家族了嗎,現在又何必和我攀親戚!”
玉彌笙仍是笑盈盈的,“昱風行,你說話還是改不了的尖刻,不過,我不會跟你計較的!”
昱風行冷淡地笑了一聲,“你若是要來抓我就動手吧,若是攀親,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也不想和你說!”
玉彌笙笑著搖頭,“昱風行啊昱風行,你太不近人情了,我自己還是知道的,要抓住鼎鼎大名的神族大巫師,單憑我一個斷沒有這個本事,你看看這四野之外,我可埋下一個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