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中飄起雪花,這也是青泉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雪量雖不算大,隻淺淺地覆蓋在大地表麵,但足以令整座城市心曠神怡。
這樣的天氣對晨跑者來說也是一種享受,天才微微亮,便陸陸續續有人在廣場上開始跑步。此時,一個穿著名牌運動裝的小夥子,耳朵裏塞著耳機,邁著有力的步伐,從廣場一側的水池邊跑過。恍惚間,他向水池裏瞥了一眼,隨即停住腳步。“怎麼會有個大黑袋子,裏麵不會裝著碎屍吧?哈哈……”一個帶有些惡趣味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裏,他退後幾步,歪著身子衝水池裏認真打量一眼,頓時一屁股坐到地上,緊跟著連滾帶爬地哭嚷著逃開了……“媽呀,水池裏有隻手……”
潔白靜謐的清晨,被一陣刺耳的警笛聲打破,稍早前110報警中心接到市民電話,聲稱在萬眾廣場晨跑時發現碎屍了。
萬眾廣場靠山而建,麵積大概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大,是萬眾街道為方便附近社區居民活動健身而修建的。廣場西側有一個高高的戲台,戲台背後的山腳下有一個小人工湖,中間有一條青石小路將戲台和人工湖隔開。現在是冬天,湖水已經被凍住了,靠近小路這一側湖畔的湖麵上,躺著一個黑色大垃圾袋,袋口是打開的,一條白白的手臂裸露在外……
很快,周圍被先行趕到的派出所民警拉起了警戒線,刑偵支隊和支援小組隨後也趕到現場。照完各種存證照片,法醫和痕檢員小心翼翼地合力將黑色垃圾袋從湖中抬到岸邊的擔架上。顧菲菲走過去,輕輕掀開袋口,須臾,臉色哀痛,衝不遠處的韓印等人點了點頭。
“應該是那個小女孩,衣服被扒光了,雙腳也被截肢了。”顧菲菲走回來,摘下白色手套,輕聲說道。
“什麼?雙腳被切割了?”張振東一臉驚詫,忍不住提高聲音,“*、裸屍、切割雙腳,這、這不是跟‘5?14’大案一樣的手法嗎?”
“雙腳不在袋子裏?”艾小美也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追問道。
“對。”顧菲菲不情願地點點頭說。
“報案人叫韓大海,在水利局工作,家住在附近。早上過來跑步,路過湖邊時,發現了露著一條手臂的黑袋子,然後想當然地以為撞見了碎屍案,便撥打了報警電話。”杜英雄錄完報案人口供走過來說,但很快發現氣氛不對勁,除了韓印臉上永遠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外,其餘三個人一個比一個深沉,便又試探著問,“怎麼,不是秦麗?”
“是她,沒錯。”張振東點點頭,接著補充一句,“報案人說得也沒錯,基本也算是被碎屍了,雙腳被切掉了。”
聽了張振東的話,杜英雄頓時明白大家為什麼都會是這種表情,說白了,這案子一出,等於直接推翻了支援小組在分析會上的結論,原先否定的那些可能性,現在都變成有可能的了。也許快遞就是當年拐走李笑笑的人寄來挑釁警方的,也許他確實是管駿的犯罪導師,甚至也許真像傳言所說的,管駿是個替死鬼。而說到底,眼下不得不考慮,秦麗的遇害與“5?14”大案或許是有關聯的。
杜英雄在心裏默念一陣,然後抬起頭看著默默審視現場、一言不發的韓印,忍不住想要替他辯解道:“‘5?14’案子現在炒得這麼熱,案情細節基本都被媒體挖出來了,模仿作案也說不定。司機把秦麗撞了,殺人滅口躲避賠償,又企圖通過模仿熱門案件,達到轉移警方辦案視線的目的,這種邏輯也說得通吧?”
“不急著下結論,等等法醫和痕跡鑒定結果,然後再做進一步認定。”韓印操著與以往一樣平和的語氣說道。
“對、對,那你們先回去吧,把之前的分析結合眼下的案情再做一個綜合分析,看看是不是需要調整下任務部署。我這邊讓兄弟們在外圍多下點功夫,收集一下周圍的監控錄像,再看能不能找到凶手拋屍時的潛在目擊者。”張振東畢竟年歲大,又在仕途上摸爬滾打了半輩子,一席話既保全了支援小組的麵子,又隱晦表露出對先前結論的一點點質疑,說話的分寸感可謂拿捏得相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