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逝者逝 生還需生(1 / 2)

到懸空寺的前兩天,文宏每天就像行屍走肉一般,不是睡覺就是發呆,為此,悟空還派了個小沙彌陪著他起居,以防出現意外,所幸,文宏除了不願與人說話,並沒有其他反常的行為,三餐也是吃的,雖然吃的很少。

文衡蕙蘭夫婦還有朱岩都來探望過,卻都束手無策,隻能無奈離去,眾人聽從悟空的勸告讓文宏安心修養。

從第三天開始,文宏似乎融入了懸空寺的作息,隨著晨鍾暮鼓而行。

清晨,在鍾樓鍾聲蕩漾時起床,徐徐登上懸空寺所在的赤磷山,在山頂迎著冷風,手中拿著嚴先生的畫像,呆坐一天,傍晚,踏著鼓樓擊鼓的節奏下山,返回寺中。

雖然同樣不與人交談,至少正常了一些,悟空對這個小弟子似乎頗為關心,一應生活照顧的十分周到,聽完小沙彌講述文宏的行為隻是一聲歎息,也不幹涉。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就這樣過了四天,也就是文宏上懸空寺的第七天,文宏端坐在山頂,看的當然不是廬山,也不是置身的赤磷山,他看的是山下的水永村,這個他長大的地方,這個承載著他所有回憶的地方,這個讓他的人生體會多了種叫悲傷的感覺的地方。

他能看到自己家,也能看到百府,還依稀能見變成廢墟的嚴先生的住處,這是他這些天來第一次往下看,在山頂俯視,他似乎看到了很多他以前看不見的地方。

借用赤磷山的高度,那些欺壓,那些傷痛,所有的一切變得如此渺小,就像他曾經依靠著嚴先生去看世界一樣,隻是這終究不是他的眼界,他終究是要下山的,他要做的是將這高度納在心中,心高才能氣盛。

日升日落,雲卷雲舒,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釋然,你覺得自己苦麼?”文宏輕聲問道。

“嗯!”小沙彌釋然正四處張望,一時沒反應過來,文宏上山七天了,這是他第一次和自己說話。

“師傅說,眾生皆苦,唯有修成正果,到達西天極樂世界,才會苦盡甘來,我應該也是苦的吧。”釋然想了想道。

“那你為什麼覺得苦呢?”文宏又問道。

“師傅說,人生在世就是為了受苦來還前世的業障,既然我還在人世,自然就是苦的。”釋然想當然道。

“都是‘師傅說’,你自己覺得呢?”文宏收回目光,轉過頭。

“師傅佛法精深,自然看得比我透徹,我連‘心經’都還背不下來,怎麼敢有自己的想法!”釋然有些羞愧道,“不過,我覺得背經文就是最苦的,嘿,這事你千萬別和師傅說,不然我肯定又要挨罰了。”

“嗬嗬,”文宏難得露出一絲笑容,“你和我說真心話,我自然不會去亂說的。”

“文師叔果然是好人,說起來我還托了你的福呢,你沒上山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做早晚課,還要幫忙做些俗務事理,真是苦不堪言啊,哪像現在天天這麼悠閑,雖然師傅說,心塵擾明鏡,需時常擦拭之,我卻總是坐不住。”釋然憨笑道。

“你就別叫我師叔了,叫我文宏就行了,我也就和你一般大。”文宏苦笑道,釋然拜在悟空弟子周明門下,是洪字輩,隻是年紀尚幼還未受戒,釋然隻是法名,文宏卻是悟空的弟子,和周明同是周字輩。

“萬萬不可,聞道有先後,我若亂了輩分,師傅必會訓責。”釋然惶恐道,“再說,我覺得師叔心如止水,打坐能自晨曦至黃昏,這份定力也是讓釋然真心佩服的。”

文宏哭笑不得,他每天呆坐,隻是習慣了之前練習的姿勢,不想釋然卻把這認定成他在定力了。

釋然不知道對他師傅是敬是懼,還是兩者兼有,總之一旦他拿出師傅言訓,那是都非常遵守的,反正也就是個稱呼,文宏隻好不再勉強。

日落西山,彩霞飛揚,鼓聲隨風而致,兩人踏著亂石向下走去。

文宏沒有像往常一樣返回半山腰的懸空寺,而是沿著石階繼續下行,釋然雖然心有疑惑還是跟了上去。

石階盡頭便是那口常年不絕的深潭,水潭邊放置著一把木瓢,供取水之用,潭水很是奇特,既不會溢出,有人取水之後還會將水補滿。

文宏蹲下身,伸手探向潭水。

“師叔,”釋然叫道,“師傅說清泉有靈性,人體汙穢,不能用手碰的,你若是渴了,用那木瓢取水飲用即是。”

“哦,碰了又會如何呢?”文宏停下手,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師傅這麼說,自然有他的道理的,你還是不要違背的好!”釋然認真道。

“一道泉水,什麼時候也能淩駕在眾生之上了?”文宏沒來由的泛起一陣憤怒。

釋然不明白文宏為何突然沉下臉來,就像剛見到時的樣子,心裏有些懼怕,不過還是鼓起勇氣道:“大家都是靠它維持生活,對它心存敬意那也是自然的啊!師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