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怔了怔，他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母妃。
貴妃的目光深沉又銳利，再沒了剛才在玄宗麵前時候的那種溫柔婉約。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太子，像是漫不經心一般重複了一次剛才太子說過的話：“幽州的事情十分棘手，讓朗兒去，很多人都擔心他不能勝任，也擔心朗兒的安危。”
“是啊。”太子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蘇淼的心卻猛然一跳！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貴妃眼中飛快閃過的一抹寒光。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貴妃這是要……是要……
果然就聽貴妃繼續提醒道：“陛下還說，讓秦墨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朗兒，讓他毫發無傷地回來！”
“母妃的意思是……”太子卻皺起了眉頭，有些為難地說道：“可若是傷了十二弟……”
“母妃怎麼舍得真傷了朗兒。”貴妃輕輕一笑，眼波流轉，“你還不明白？”
太子眉頭皺得更緊，對貴妃拱手道：“兒臣愚鈍。”
“哼！”貴妃冷哼一聲，寒聲說道：“你可知道剛才我在禦書房中，不過在你父皇麵前提到了一句寧妃，你父皇就冷了臉，直接讓我退下。”
她漂亮的丹鳳眼眯了起來：“後來還砸了我送去的紅棗羹。”
“寧妃本就是宮中禁忌，父皇從不讓人提，母妃這又是為何呢？”太子不敢指責自己的母妃，但整個皇宮誰不知道，在玄宗麵前提寧妃，簡直就等於去撩龍之逆鱗。
龍之逆鱗，可是觸之即怒！
“事情都已經過去二十二年了！”貴妃柳眉倒豎，咬牙切齒地說道：“如果真是完全不在意，又怎麼隻因為一個名字，就有如此大的反應？！”
“母妃。”太子連忙上前一步，將一旁的茶盞送到了貴妃麵前，安慰道：“但是寧妃早已死了，父皇當年那麼厭惡她，連屍骨都沒讓她留下一分，她是絕對不可能再和您爭了。”
“屍骨是沒有留下！”貴妃目光森森地看向了太子，“但她還留下了一個活生生的兒子。”
“寧王嗎？”太子一愣，“父皇不喜歡寧王，洛城誰不知道？不然這一次，他也不會被派去悄悄協助十二弟，卻連一點功勞都撈不著了。”
貴妃沒有再說話，昭陽殿偌大殿堂裏，一時變得有些詭異的安靜起來。
他們母子此時離得有些近，太子又彎腰端著茶盞站在那裏，恰好便擋住了蘇淼的目光，讓她看不見貴妃臉上的表情。
幸好這安靜並沒有維持太久，貴妃很快便重新開口說道：“你說得沒錯，她已經再也沒辦法和我爭什麼了。”
她伸手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太子便順勢退回了他原本的位置上坐下：“兒臣雖然不太記得寧妃的模樣，卻也聽說過，當年寧妃狐魅惑上，迷得父皇神魂顛倒，獨寵她一人。不過父皇也隻是片刻的迷惑罷了，後來……”
他唇角勾了勾，笑得有些幸災樂禍：“後來還不是去了冷宮，連死了父皇都不讓葬入皇陵。一直陪在父皇身邊的，父皇一直愛的，也隻有母妃您了！否則他也不會將後宮都交給您了。”
“母妃現在也不再指望什麼寵愛，隻希望你和朗兒能好好的。”貴妃臉上露出一絲微笑，“但是這個寧王，終究讓我如鯁在喉。一提到他，就忍不住想起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目光卻是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