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碎了一地,裏麵還剩下寫紅棗羹也潑得滿地都是。
那個一直跟在玄宗身邊伺候的內侍首領,聽到動靜連忙打開門低著頭走了進來,輕手輕腳地收拾起滿地的狼藉。
“高輝。”玄宗看著自己的內侍首領麻利的動作,出聲淡淡問道:“綠綺殿現在誰住著?”
“回陛下。”蘇淼分明看見,那個叫做高輝的內侍首領正在拾撿碎碗片的手一僵,然後若無其事地回道:“綠綺殿一直空著。”
“嗯。”玄宗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他站了起來,在禦書房中來回走了幾步,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隻是沉默地看著高輝迅速收好了一地的狼藉。
沾染著紅棗羹的玉碗碎片被扔了出去,小太監快手快腳地擦過地又匆匆退下,高輝為玄宗換過一盞新茶,替他掩上了書房的門又退了出去。
玄宗批閱奏章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旁邊伺候,他四下看了眼重新變得沉寂空擋的禦書房,最後還是走回了龍椅,重新坐了下來。
蘇淼眨巴著大眼睛等了片刻,見玄宗已經重新收攝心神開始專注地批閱奏章,她也小心翼翼地沿著橫梁重新退回了禦書房後麵。
再次從窗戶鑽出來,蘇淼大尾巴一勾,便輕巧地翻身掠上了禦書房頂。
這裏並不是皇宮最高的地方,但是她站在屋脊上四下一掃,還是很快便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離禦書房不遠處的步攆上,貴妃頭上的金釵即使在冬天蒼白的陽光下,也閃爍著細碎的金額光芒。
蘇淼辨明了方向,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貴妃不愧是寵妃,住的宮殿也是離禦書房最近的昭陽殿。
昭陽殿高大華麗,蘇淼順著描金畫鳳的廊上屋簷迅捷無比地鑽入宮殿裏時,一股濃濃的暖香便撲麵而來。
現在可是寒冬臘月,洛城早已下過好幾場雪,但昭陽殿中明珠高懸,暖爐熏被,完完全全就是另一個世界。
玄宗對自己這個美豔絕倫的貴妃看來是真寵,昭陽殿中一桌一椅無不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華貴異常。
蘇淼在橫梁上找了個視角很好的地方藏起了她小小的身體,探頭看去時,正好能將半倚半坐在軟榻上的貴妃收入眼底。
對方已經沒有了在禦書房中不小心惹怒玄宗時那副小心又害怕的模樣,反而很是愜意地看在柔然溫暖的榻上,正懶洋洋地問她的宮女:“太子呢?”
“殿下一直在等著娘娘。”穿著一身水紅衣衫的宮女連忙回道:“娘娘現在見他嗎?”
“嗯。”貴妃點了點頭,“你們都退下吧,沒有我的吩咐,不用進來伺候。”
“是。”
那宮女連忙帶著別的宮女都退出了房間,沒一會兒,蘇淼就聽到一陣腳步聲響,太子的聲音緊接著便響了過來:“兒臣見過母妃。”
“坐吧。”貴妃微笑著招呼著自己的兒子。
蘇淼眨著眼睛看看太子又看看貴妃,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的打死她都不信貴妃竟然是太子的母妃。
“母妃剛才去見父皇,他怎麼說?”太子剛一坐下,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父皇是要栽培朗兒呢。”貴妃眉開眼笑地說著:“他這是在為你培養左膀右臂,你可不能辜負了你父皇對你的期待啊。”
“兒臣知道。”太子連忙應道:“可是這次幽州的事頗為棘手,十二弟自己去,兒臣實在有些擔心。”
“知道你疼你弟弟。”貴妃笑著搖了搖頭,“母妃何嚐不擔心呢?放心吧,你父皇派了秦墨暗中跟去,朗兒不會有事的。”
貴妃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看著太子,緩緩又道:“你父皇讓秦墨一定保護好朗兒,務必保他毫發無傷地回來,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