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什麼都沒說,隻是仰頭看著晉王。
晉王雖然大病一場,但他身材本就高大,此時站直了身體,麵沉如水,冷冷看著秦墨,很有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晉王沉聲緩緩說道。
他語氣十分凝重,但他相信,秦墨如果不是有了八成以上的把握,絕對不會將這件事告訴自己。
但若是此事當真是真的,那牽扯之廣……
饒是晉王一生戎馬倥傯,經曆了不知道多少腥風血雨,背脊都覺得有陣冷風掃過。
夜風穿亭而過,輕輕拂動秦墨的長發。
他在自己這個鐵血半生的王叔淩厲的目光下,卻絲毫沒有退縮。
“晉王叔自幼待我很好,洛城人人都知父皇不喜歡我,母妃病逝冷宮,七皇子身後沒有半分勢力,可以往死了欺負。隻有王叔,一向待我與別的皇子沒有區別,這份情誼,秦墨一直記在心中。”秦墨淡淡說道。
晉王心中百味雜成。
他其實可以對秦墨更好,但太後一句話,讓他對他雖然算不上是袖手旁觀,但也談不上多好。
不過是,將他當做普通的子侄,一視同仁罷了。
想不到對他來說,竟然就是很好了。
“你可知道,這件事若是……”晉王長歎一聲,收起了淩厲的表情,負手轉向了水亭一側,目光沉沉地看向無盡的黑夜,“這件事若是真的,那隻怕整個洛城,都會為之震蕩。”
如果當年,玄宗隻是生了一場怪病,這並沒什麼。
可如果當年,當今聖上是被人下毒,還下得是冰魄這樣的奇毒,那下毒之人,實在是……
晉王不敢想下去了。
隻怕震動的不隻是洛城,就連秦國,都會跟著風雲巨變。
“王叔的意思,難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秦墨也跟著站了起來,目光炯炯地看向晉王,“母妃何辜?!”
“不!”晉王轉頭看他,擲地有聲地說道:“我隻是想提醒你,這件事並不簡單。”
他這一夜,從蘇淼在皇宮中見到他開始,一直都被一種莫名的憂鬱氣息籠罩著,整個人都帶著一點大病初愈的頹喪。
可是這一瞬間,秦墨卻分明看到,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大秦戰神又回來了。
晉王的眼睛看著秦墨的眼睛,冷靜,從容,目光深處,竟然帶著幾分肅殺之意:“一發動而牽扯全局,你可準備好了?”
“王叔。”秦墨都有些被晉王突然散發出的強大氣場震住。
那個在他記憶中,公正,和藹,對他很是不錯的晉王叔,此時已經完全和秦國軍民傳說中那個鐵血元帥重疊在了一起。
“京畿附近駐軍多是北軍……”晉王淡淡說道:“蘇正陽在軍中威信極高,但根據我對他的了解,即便有蘇淼站在你這邊,他恐怕也不會太在意吧?”
“王叔。”秦墨沉吟片刻,“京城夜間防衛,是由我負責。”
晉王既然連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也沒必要隱瞞了:“至於淼淼,我不想讓她牽扯進這件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