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走著瞧!”田恬打開罐子,舀出一勺子大紅袍依次放入麵前的幾個茶杯中,從容的拎起水壺用開水衝泡,麵上一派怡然自得,仿佛勝券在握。
又是冬日裏的一個冷雨夜,令狐肈從噩夢中驚醒,坐在床上不住地喘息著,渾身被冷汗濕透,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睡了半夜,卻連被窩也是冰冷的。
一個黑色的影子倒影在窗戶上,他被驚了一下,隨即大喊道:“誰?”
“你說,我是誰?”一張美麗的近乎妖嬈的臉在他的眼前放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嘴角帶著陰森的冷笑。
“你、你害不了我的!你已經死了!死了!”他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後背貼上冰冷的牆壁,這才清醒過來,掀開被子便逃。
“你要逃到哪裏去?做了這麼久的夢,不願意醒過來麵對現實麼?”她的眼中帶著看到獵物的光芒,眯了起來。
“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他嘴裏喃喃著這句話,拉開房門跑下客棧,一走出客棧的大門,卻發現客棧外的場景變了,他身後根本就不是客棧,周圍的一切變成了他從前生活的,他最深惡痛絕的大宅院。
曾經他所痛恨的那些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麵前,依舊是那一副嘲諷的嘴臉,他血洗後一把火燒了的大宅子,依舊幢幢地立在自己的眼前,他感覺天旋地轉,仿佛立刻就要跪倒在地上。
不!不!不!
這是噩夢!這是噩夢!這是噩夢!
“就是個****養的小雜種!”
“你娘偷情!你哥哥也是個雜種!”
“送什麼飯?餓死這個雜種算了!”
“你偷東西!果然耗子生的兒子會打洞!你娘跟一個家丁生下你和你哥哥兩個狗雜種,又偷了錢財私奔!爹娘是賊,你也是賊!”
“有娘生,沒娘養的狗東西!”
“狗東西!”
……
“不……不是……不是……”那些人臉全部都湊在他的麵前,嘴裏不停地張張合合著,說著那些嘲諷的、髒髒的話,他抱著腦袋,緊緊地閉上眼睛,不肯去聽,可是那些人口中的惡毒的語言無孔不入地鑽進他的腦中,他猛的睜開眼睛,抽出身側的長劍,“我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哈哈哈哈哈……有娘生……沒娘養……”
……
“狗雜種……小偷……”
……
“偷情所生的小雜種……小雜種……”
……
“我不是!你說!你們說!我讓你們說!我殺了你們!”他瘋狂地向她們揮舞著手中的劍,可是長劍所及之處,像是穿透了空氣一般,根本無法將那些肮髒的男人女人們毀滅,他們惡毒而醜陋的嘴臉在他身邊如跗骨之蛆般徘徊。
最後,精疲力盡的他撐著長劍喘了一口氣,收劍入鞘,飛快地向宅院的大門跑去。
他不停地跑著,身邊是重複的院子,華麗而陰暗的一模一樣的院子,身邊是重複的人,他們臉上的表情既冰冷又惡毒,像是看一個小醜一樣看著他驚恐地狂奔。
最後,當他累的倒在地上的時候,那個長相嫵媚、穿著華貴的女人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隻卑賤的狗一般,冷笑一聲:“想離開嗎?看到沒有,那邊有個狗洞,鑽出那裏你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咬牙切齒地大吼道。
“你是不是以為你已經殺了我?挖了我的眼睛,拔了我的舌頭?一步步地把我做成了人彘?哈哈,哈哈……”她笑的前仰後合,“別癡人說夢了?你以為你能殺了我?哈哈哈哈……”
他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拔劍便朝她砍去!
依然像是砍入了空氣當中,他的眼眶都紅了,動作更加的激烈,可惜沒有用,什麼用都沒有……
“不……這不是真的……我已經殺了你了……這是夢……這是夢……”他喃喃地扔了劍,站在原地,滿臉都是驚恐和難以置信。
“如果這是夢,那你試試看殺了你自己,看看你會不會死。”女人幾乎笑出了眼淚,惡毒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