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問題,我真的特別愧疚……”顯然被韓印的話刺中心底的痛,蔣文斌剛剛還掛著睿智與自信的臉瞬間寫滿尷尬,他頓了一下,伸手衝張宏盛要了一支香煙點上,狠狠吸上幾口,才繼續說,“我和我愛人共同經營一家環保公司,近段時間一直在籌備赴美上市,差不多整個5月都待在美國與各大投行和相關部門沒日沒夜地談判交涉,對父親這邊確實是疏於照顧。中間給他手機掛過一個電話,但他關機了,我也沒多想,直到回國後一直聯係不上他,才給宏盛哥掛了電話。”
“這個也不能全怪文斌,”張宏盛接下話,幫蔣文斌圓場道,“其實自打阿姨去世後,文斌就一直想讓蔣隊搬到他那兒一起住,方便照顧他,可蔣隊死活不去,怎麼做工作也沒用,說給他雇個保姆他也不要,沒辦法就隻能由著他的性子。加上文斌夫妻倆都特別忙,有時候一段時間疏於聯係也挺正常的。”
“不管怎麼說,還是我這個兒子沒當好。”也許是突然腦海裏浮現出父親生前的一些畫麵,蔣文斌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我父親就屬於那種特別能折騰的人,活著的時候總讓我覺得不省心,不過現在想想倒挺可樂的。他十幾歲當兵,複員轉業到公安局,沒什麼文化,性格魯莽,脾氣還倔,一輩子最在意的就是他身上的那身警服了。你說退休了,你就安安穩穩地跟小區裏大爺大媽跳跳舞、健健身、打打撲克、下下象棋什麼的唄,他可好,沒事就往隊裏打電話指導工作,弄得宏盛哥都不太敢接他電話。”蔣文斌拍拍旁邊張宏盛的肩膀,笑了笑繼續說:“跟周圍的大爺大媽也相處得不好,隔三岔五為點小事就嗆起來,打個牌輸不起能把人桌子掀了,到最後沒人願意搭理他,弄得老頭特別可憐。後來我鼓勵他學上網,說不用跟人打交道,在網上就能打撲克、下象棋和看電影什麼的。說了幾次,他有點動心了,我安排公司電腦部的人給他挑了台大屏幕、配置比較高的電腦,還專門派人到家裏教了他一段時間。別說,他還真用心學了,學得還不錯,還挺上癮的,著實消停不少。”
“他失蹤之前的那段時間跟人結過仇嗎?”韓印耐著性子聽完蔣文斌的感慨,繼續問道。
“沒聽他提起過。”蔣文斌幹脆地說。
“那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或者要求嗎?”韓印又問。
“應該也沒有吧……”蔣文斌遲疑了一下,突然提高聲音說,“對了,大概過完五一小長假,我去美國出差前來家裏看過他一次,他提出想要一部照相功能比較好的智能手機,我當時也沒多想,隔天吩咐秘書給他買了一個,不知道這算不算你剛剛說的異常舉動?”
“嗯!”韓印點點頭,沉思了一下說,“對了,你剛剛提到電腦,我可不可以把它帶走,讓技術人員在裏麵找找線索?”
“當然可以。在我父親這個案子上,你們有什麼需要,我一定會盡量配合。”蔣文斌一臉誠懇地說道。
“那好,今天就到這裏,不管你想起什麼,都隨時聯係我。”韓印起身,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
“這是我的名片,不光是案子,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都盡管開口。”蔣文斌也回了一張名片。
隨後,蔣文斌鎖了門,三人一道走出小區。蔣文斌道別之後先開車走了,韓印坐到張宏盛的車裏。張宏盛把電腦機箱放到後備廂後上車,但不知為何並不急於發動車子,他沉默著像是在費力思索,須臾轉過頭,漲紅著臉,衝韓印支吾地說:“有件事,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和你說說,其實老隊長的死我也要負一定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