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線索出現,葉曦領導的專案組也迅速調整部署,集中對夜晚在全市各大夜店等娛樂場所附近運營的出租車展開全麵排查,重點尋找近段時間在經濟上有明顯改觀,或者因某個特定事件人生遭到重大打擊的出租車司機,比如近來經曆了損失巨額錢財、婚姻解體、家庭成員出現意外等變故。
夜間排查持續到第三天,終於迎來重大進展,一位出租車司機在接受例行詢問時,臉上的表情顯得異常慌張,引起排查警員的注意。警員隨即對他的車進行簡單搜索,結果在汽車後備廂裏發現一個小旅行包,打開來赫然看到裏麵裝有一把匕首和一根繩套,繩套是活結的,顯然被當作絞索使用。司機則當場啞口無言,渾身顫抖著,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司機很快被帶到隊裏,身份也得以確認,他叫夏明德,現年45歲,籍貫為本地。同時技術科對匕首和繩套做了檢測,結果在看似光潔的刀身和刀把上發現了屬於幾名受害人的血跡殘留,繩套的規格和紋路與受害人脖子上的勒痕也是吻合的,可以確認匕首和繩套即是連環作案的凶器,關鍵是這兩樣凶器上麵都留有夏明德的指紋。專案組隨後搜索了他的住處,未找到進一步的物證,另外其手機中沒有顯示與案件相關的信息。
現在,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距離夏明德被抓也過去七八個小時了,坐在審訊室中的他始終用低沉的聲音,重複著一個說辭:“旅行包不是我的,是前一天一位乘客落在車裏的,我確實擺弄過那把匕首和繩子,但隻是出於好奇,並沒想到它們會是作案工具。至於旅行包的主人,因為每天迎來送往接觸太多乘客,所以對他沒什麼印象。”
“你不覺得這套說辭恐怕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嗎?”當夏明德幾乎機械似的再次陳述旅行包的故事時,葉曦終於忍不住煩躁起來,使勁拍了下審訊桌,威懾道,“你這種態度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也不要抱有僥幸心理,就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即使零口供也不會妨礙對你的定罪!”
“唉——”夏明德很無奈地長歎一聲,接著又是好一陣靜默,末了下意識地四下望了望,說,“這裏也沒個窗戶,外麵現在應該天亮了吧?”
葉曦抬腕看了看表,微微點了下頭,語帶譏誚地說道:“怎麼,今天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我說個地址,你記一下……”夏明德抿嘴笑笑,耐心等著葉曦把地址記下,才淡然地說,“這是我妹妹家的地址,麻煩您轉告她我現在的情況,讓她幫忙請一名律師,要請咱們這兒最好的,費用讓她不用擔心,多貴我都願意負擔。”
“你……好吧,這是你應有的權利,我們會滿足你的要求。”葉曦其實窩著一肚子火,但轉瞬便冷靜下來,這也是她成熟的一麵,尤其主動權實質上是掌握在警方手裏,她相信拿下夏明德是早晚的事,便話鋒一轉,道,“但我不覺得這是你最好的選擇,你應該配合我們主動交代案情,才能最大限度地減輕你的罪行!”
“無所謂好或者壞的選擇,更談不上減輕罪行,因為犯罪的不是我。”夏明德針尖對麥芒地回應道,眼神中透露出無比的堅定,“我要見律師,無辜的人不應該被關在這裏!”
而此時韓印像以往一樣,在隔壁觀察室關注著這場審訊,夏明德的表現可以說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見過很多這樣的連環殺手,除非他們在作案時被當場擒獲,或者辦案人員對他們有足夠的了解,能把他們作案的來龍去脈和心理動機分析得清晰透徹,否則很難讓他們痛快地低頭認罪。但令韓印心裏犯嘀咕的是,夏明德所有的肢體和微表情語言,都顯示出相當的坦然,敘述旅行包故事時也絲毫看不出編造的痕跡。當然,對連環殺手來說,他們的心態本身就是畸形的,會非常堅定地認為無論是殺人還是和警方周旋都是合乎情理的,所以往往不會做出正常人緊張或者說謊時的反應,測謊儀也奈何不了他們。比如愛德華?坎帕,雖然前一分鍾剛將坐在副駕駛座的女學生勒死,卻仍然可以鎮定自若地逃過警察的盤查;在接受心理醫生評估其暴力指數,並取得良好評定結果的當時,他停在外麵的卡車上正躺著兩具屍體。不過對於夏明德,韓印心裏隱隱有種感覺,似乎有一種強大的信念在支撐著他,或者說不斷對他催眠,讓他有一種必然無辜和必須獲取自由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