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實真有點想做上海女婿(1 / 3)

(1)

我將臉藏在酒瓶後麵,沒想到聶曉丹還是揪著我的衣領把我給提拉出來。

“聶曉明,你竟然來這個地方鬼混?你是徹底墮落了沒救了!”

杜康替我出頭了:“喂喂,你是誰呀你,聶曉明來這裏玩,你不也來這裏嗎?半斤八兩的,你憑什麼指責人家?都是年輕人,下班以後來這裏和朋友喝酒都不行嗎?”

“朋友?”聶曉丹嗤之以鼻,將杜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說曉明這麼老實的一個孩子,怎麼就學壞了,讓我在這個地方碰到他了,敢情是攤上你這樣的狐朋狗友了。”

“別以為你是女的就可以說話不留分寸,拜托你刷幹淨牙再來說話。”杜康也是一刻薄的主兒。可是他弄不清楚現在遇到的對手是誰。

果然,彪悍的聶曉丹拿起桌上的酒,劈頭就衝杜康的臉上灑去:“讓我刷牙我先替你洗個澡,渾身臭熏熏的是從那個豬圈裏鑽出來的大黑豬?”

“你……”杜康抹把臉,臉都氣成了豬肝色,那兩個女孩見勢不妙趕緊撤離,我隻得站起來賠笑著說:“姐,別鬧了,杜康,這是我堂姐聶曉丹。”我尷尬地替他們做介紹。

可是堂姐還是不依不饒,指著杜康說:“我算是看清楚你的為人了,你在帶壞我堂弟,我告訴你,你以後離我堂弟遠一些。聶曉明,你還愣著幹什麼,跟我走!”

杜康衝我張張嘴:“她是你堂姐?”

沒錯,麵前這個穿著黑色起白花的緊身吊帶裙,長相清秀、氣質高雅、打扮得風情萬種卻異常嚴肅的女人,就是大我一歲的堂姐聶曉丹。她既是一位作家,還兼著在電台做情感熱線節目的主持人,言辭犀利,對男人常常不留情麵,28歲依然待字閨中的“剩女”。我真沒有想到,我第一次來“黑白森林”,就會遇到她!

見我不動彈,堂姐走過來,提起我的耳朵,不管不顧地生拉活拽,硬將我給提拉了出去。

“姐,姐,你給我留點麵子行不?大庭廣眾下,你還當我是幼稚園的小朋友嗎?”我求著她。

我們聶家就是這麼祖傳的陰盛陽衰,小時候都是我的堂姐堂妹們在外麵闖禍打架,我則在書桌旁老老實實地念書。每每三個人打架,我是被欺負得最慘而且最沒有人同情的那一個。別人家都重男輕女,我們家是重女輕男,被姐姐妹妹欺負哭了,大人們還要說:“瞧這小子,多沒有出息,長大了準是一個‘妻管嚴’。”

堂妹現在倒出落得越發斯文大方了,唯獨這個堂姐,變得更加潑辣,這女人一旦腦袋瓜好使,再加上有那麼點才華,就不怎麼安分,對男人更是橫挑眉毛豎挑眼,看誰誰不慣。我承認我有些怕她。

杜康跟著出來,大約也被堂姐的惡劣氣勢給鎮住了,帶著點討好語氣說:“姐姐,其實我們真的啥都沒有幹,曉明他讓女朋友給踹了,我帶他來這裏放鬆放鬆,我們真的沒有做什麼壞事。再說,你不也來這裏散心嗎?你能來,我們怎麼不能來呢?”

聶曉丹傲慢地斜視著他一眼:“你跟我比?你拿什麼跟我比?我來這裏是體驗生活觀察社會黑暗麵然後寫文章賺稿費的,沒想到你們就是我遇到的黑暗麵,居然恬不知恥地在那裏調戲年輕女孩,尤其是你,”她用力拍打我的脊背:“怎麼,也想學人家玩*?哪天讓你染了性病我看你去哪裏哭去?聶曉明,我會告訴你爸爸的,別以為你長大了聶家人就管不住你了,我告訴你,一樣抽死你。”

“別別別,姑奶奶,我求求你,別告訴爸爸,不然我哪有臉再去見他們。姐,我真的是第一次來,求你了,求你了,行不,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我急了,可憐巴巴地苦苦哀求她。這種事讓父母知道了真的是沒有臉見人了。

我衝杜康眨巴眼,杜康眼珠轉了轉,語氣沉重地說:“姐,你別再逼曉明了,女朋友剛甩了他,你現在又威脅他,曉明的脾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挺脆弱的,萬一想不開那什麼從樓頂跳下去,你們聶家不就絕後了嗎?養他到現在這麼大也不容易是不是,給他留條活路吧!”

這話不是在咒我嗎?

沒想到反而有了點效果,堂姐的麵色緩和了一些,白了我一眼,說:“你就這麼點出息,聶家人的臉都讓你丟沒了,不就是跑了一個女人嗎,我堂弟一表人才,還怕沒有女孩願意嫁?行,堂姐給你介紹一個好女孩。就明天,明天我給你電話。”

杜康嬉皮笑臉地說:“見者有份,姐姐也給我介紹一個嘛!”

聶曉丹對他的印象一定很差,輕蔑地扯扯嘴唇,綻放出一絲冷笑:“你,一邊涼快去,就你這樣也就配在這裏找找風塵女子。還有,別姐啊姐的叫,我可不是你的姐姐。”

她打開她的綠色qq車門,對我說:“走,姐送你回去。”

見我磨蹭,她冷著臉說:“怎麼,還想回‘黑白森林’?要不要我讓你爸爸來這裏接你回家?”

我隻得乖乖跟她上了車。

我衝杜康揮手的時候,他的眼睛竟然盯在我堂姐的身上,唇邊有一絲隱約的笑意,見我在瞄著他,他收回視線,衝我詭異地一笑。

堂姐一邊開車一邊說:“曉明,你以後少跟這人來往,瞧他賊眉鼠眼的樣子就不像一個好人,別把你給帶壞了。”

“杜康是我大學的同學,前段時間銀行不是要我們攬儲嗎,他給我弄了50萬過來,很講義氣的。其實他人不壞。”

“壞不壞你懂什麼,姐姐吃過的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

我鬱悶地說:“你也就比我大一歲,幹嘛說得這麼老氣橫秋的,你會看人,怎麼也沒有看到給我找一個姐夫回來,我還等著姐夫請我吃飯呢!”

我堂姐隻交往過一個男朋友,後來莫名其妙地分手了,那個男人很優秀,所以拔高了堂姐的眼光,現在稍微次一點的男人她眼角都不帶掃一下。其實按我們的要求來說,追求她的那些男人裏有不少是鑽石級別的,可是堂姐就是看不上,也絕對不肯遷就。

比如我老爸就曾給她介紹過我們銀行裏一個中層管理幹部,33歲,年輕有為,因為事業耽誤了婚姻。可是堂姐和人家接觸了幾次就回信拒絕了人家。理由是那個男人吃飯的時候砸吧舌頭,受不了……你說人家吃飯砸吧舌頭這算個什麼破毛病,可我姐硬說那人看上去風度翩翩,還懂得為女人拉椅子讓座,可吃飯砸吧嘴巴讓他露了原形,說明這個人的紳士風度是裝出來的,說明他虛偽。你說,從一個人吃飯怎麼就能看出一個人虛偽?

還有一次,有個據說是什麼大刊物的主編想和我堂姐拍拖,被我堂姐一巴掌揮老遠,說搞文字的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因為隻有多情的人才可以寫文章。女人多情也就是心裏意淫意淫而已,可是男人多情很可能會拋妻棄子的。

得,我覺得我堂姐看書看多了,走火入魔了。如果她再這麼下去,很可能會到40歲還嫁不出去的。

可是全家人著急就我堂姐自己不著急,她還振振有詞地說:“女作家分兩種,一種是婚姻很幸福的如席慕容瓊瑤,一種是婚姻很不幸福的如張愛玲。如果不能做到前者,至少可以逃開避免做後者。”

堂姐的經典語錄怎麼說也說不完,我隻是不明白,一個愛情荒蕪的女人,怎麼就可以寫尖酸刻薄的愛情專欄在電台上做心理按摩師給迷途的人們指點迷津呢?她不也在守株待兔等著我未來的姐夫瞎子摸象撞上來嗎?

此刻,我的話又戳中了她的心事,堂姐不高興地說:“我的事情你少操心,還輪不著你這小毛孩操心。明天我給你介紹個好女孩兒,你給我打扮得光鮮靚麗的來,還有,吃飯的地方不能太寒酸了,我看就蒙娜麗莎西餐廳吧,女孩都愛吃西餐,圖個情調。”

我應了一聲,相親,這還是頭一回,我和段黛兒是自己認識的,這麼一談就談了5年,沒想到5年以後已經是大齡青年的我還是得走上相親的路。

到家了,堂姐看看我家窗戶,疑惑地問:“怎麼你房子裏有燈?”

我趕緊說:“糟糕了,今天出門的時候可能忘記關燈了。”可不能讓我姐知道我房子裏還藏了個女人,她一定又會疑神疑鬼的。

好在堂姐知道我一貫有些馬虎,沒有再追問,開車徑直去了。

我打開門,走進去,看到家裏又變了個樣。

我的沙發挪了個地方,而穿著白色睡裙的林咿呀此刻正睡在地板上不停地打電話,見我進來裝沒有看見。

我氣呼呼地把沙發又拖拽回原來的地方,還一屁股坐了上去,用行動警告她,這個家是我的,不要你管。

林咿呀掛斷電話,回頭對我說:“你的客廳太小了,這個沙發不適合放在這裏,你看挪個地方,顯得地方空曠了很多,你可以在這裏買一個單獨的沙發椅,看電視什麼的都方便一些。”

“關你什麼事,這是我家,你隻是客人,我愛這麼擺沙發,你管得著嗎?”

“我實在是受不了你的審美觀,天天住在這樣一個沒有品味的房間裏我實在受不了要憋屈死了我。”

“憋屈?如果不是我收留你,你現在隻怕已經被你的男朋友給綁架回去了。你覺得委屈你就去住賓館呀,對麵就有家五星的,開著大門等著大小姐你呢!你走吧,走之前能補償點水電費給我更加好。”

林咿呀翻了個白眼給我,不說話了,我知道她的錢肯定還沒有劃過來。不過,說真的,其實家裏有個人鬥嘴也挺好的,至少我不會東想西想不會自己折磨自己了。

忽然,她惡毒地笑了,說:“聶曉明,你收到紅色*了,要破財了。”她獻寶一樣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給我,上麵印了一個大大的囍字。

我的心忽悠一下沉了下去,那筆跡,是如此熟悉,不會這麼快吧!才跟我分手幾天而已,怎麼就趕著結婚,做人也太絕了一點吧?

我慢慢打開信封,露出一張紅色的請柬,上麵果然寫著段黛兒的名字。

我眼前一黑,站立不穩,癱倒在地。

我躺在床上,林咿呀替我端了杯水進來:“瞧你這點出息,女朋友要結婚了,多大的事兒啊,她不是跟你好了5年嗎?她最好的日子都給了你,你占了多大一個便宜,還在這裏自艾自怨的,想不通就別想了。”

“女人真狠毒啊,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女人怪男人花心其實都是女人逼男人變壞的。你說我和她好了5年,我什麼都讓著她,寵著她,一心一意想跟她過下半輩子,這倒好,她不聲不響變了心,這邊剛甩了我,那邊馬上和別人結婚。你說她怎麼就做得那麼絕呢?居然還送我一張請帖,想讓我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