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市,一個美麗的海邊城市,有點像威尼斯,到處可見到水。隻是水,不是海,因為這個城市還不夠大到讓一條完整的海道與它直接相連。
也有詩人說,這個城市的胸襟不足以寬廣到容納下海洋。
李明麗撐著欄杆,眺望著與水天相接的海平線,露出微笑。整個夏南市,隻有東北和東南兩個角落可以直接觀賞到真正的大海。
李明麗十七歲,在慧文中學高中部念書,她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樣,明快美麗,大大的眼睛透著清澈的神采,臉頰上泛著蘋果般暈暈的粉紅。
傍晚的時候,她會到露台上站一會兒,手裏必然拿著一本小說。
那個人的小說。她始終偏愛。
一個人邊看邊沉思,直到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才驚覺。
“又在看她的書?”溫和清朗的聲線,不溫不火的笑問.“怎麼?嚇著你了?”
“哥”李明麗把書倒扣在桌上,歡快的撲進那人的懷裏,嬌嗔“哥,你怎麼回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何明縝撫摸著妹妹的頭發,“想給你個驚喜嘛”眼角瞥過桌子,淡藍的封麵,素雅的點綴著幾朵碎花,手寫著三個字:忘相難。簡潔清靜的風格。不由問道,“這是她的新書?”
“是哦,真的好棒。”李明麗從哥哥懷裏鑽出來,一隻手拉著何明縝的袖子,另一隻手忙不迭的抄起書,“好有深度的,哥,我念幾句給你聽,保證你喜歡。”
“小麗,我九點鍾還有會。”何明縝為難的看了看牆上的時鍾,長腳過半,已經八點半多了,他還打算上去給父親請安。
他就是這麼忙,作為何氏財團的準當家人,公司一大家子的事兒等著他做決定。能回家一趟實屬難得。
何氏,夏南市,哦不,應該說是享譽世界的化妝品企業,在歐洲,美洲等地均有自己的市場,也許現在正在和你交談的人的臉上就塗著一層何氏的美膚產品。70世紀80年代,何佳怡創立何氏品牌,但遺憾的是何佳怡本人育有三個兒子,讓一心想把事業傳給女兒的何佳怡很是頭疼。
好在珠寶商的丈夫很通情達理,和他量之後,決定選出一名最適合繼承乃母衣缽的兒子跟從何佳怡的姓氏。當然這件事在當時極為轟動。何氏的當家人必須姓何,不管他的父親是誰。這個習俗延續至今,更為這個百年企業添了傳奇色彩。
也就是為什麼李明麗和何明縝這對親兄妹不同姓的原因。
當然,沒有何氏財團強大的經濟支柱,就算李明麗再愛看海,也很難住到這棟臨海的別墅裏。
夏南市的東北角被市民“親切的”稱為“黃金海岸”。原因嘛,簡單的很,夠格在這裏買宅置田的必然是些殷實的富賈巨商,不然就要辜負了“寸土寸金的黃金海岸線”的美譽。
至於環境更好的東南角,隻能用望塵莫及來形容,有再多的金山銀山也是白搭,因為它已經被安置成一處黑幫在亞洲的總壇……
一黃一黑,霸占著夏南市風景最好的兩處地帶,可憐的夏南市民世代守護著這片海,卻隻有吹海風的榮幸,嫌少能見到大海的波瀾壯闊。
“哥,一下下就好了,真的啦”不等何明縝出聲抗議,李明麗已經聲情並茂的念了起來,她念的是小說結尾的一段,到最後,索性放下書,雙手交疊放在胸口,閉上眼睛,用一種與平時截然相反的聲線,深情的默誦:
“卡布奇諾,或許我的一生便如這咖啡一般,泡沫的沉浮中,夾雜著苦醇和酸澀,那泡沫便如你,永恒的占據著我上空所有的藍天,當你消失的時候,我依舊依偎著你空氣裏殘留的芬芳。直到此時,我才醒悟,原來你真的已經不在。依稀,你緩緩的向我伸出寬厚的手詢問‘親愛的,要加糖麼?’”
“你走了,咖啡成了永恒的苦澀,在沒有人為它加上一絲甜度,相忘竟如此之難,亦如此之美。”
李明麗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許久,她睜開眼睛,眸子裏氤氳著濕氣。
何明縝一直低著頭仔細的聽著,想了一會兒問“她……的愛人……去世了?”
“嗯,”李明麗沉痛的點頭“是的,恩,我是說小說裏的女主啦。她的愛人離開她兩年了,從那以後,她就再沒喝過加糖的咖啡。”
“為什麼,她喜歡喝苦咖啡?”
“哎?你這人真是……沒情商。”李明麗鼓著腮幫,“誰喜歡喝苦咖啡啊,她愛人不是不在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