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秀不回答高海的話，卻將目光轉向燕慶山，平靜地說道：“燕大哥，過完明天，我就和高大哥一起，帶著念青離開古安，再也不回來了。”
“玉秀，你……”
本來是燕慶山想要的結局，突然從謝玉秀口中說出來，像一把利劍，生生刺進他的心裏。
轉念一想，這樣也好。相反的情況，如果話是從他口中說出，那此刻痛心的人就是謝玉秀了。
“哦。”燕慶山強作鎮靜，右手在空中抬了抬，似乎還想說什麼。
“玉秀姑娘，我……”
“高大哥，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念青這種情況，隻要給她一個安穩幸福的生活環境，她是有可能好起來的。霍王爺生前，曾經留給我一筆很大的遺產，我想你陪著我，我們一起去取出來。有了這筆遺產，足以保證我們的生活衣食無憂，那時，我們就可以將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陪念青上。”
謝玉秀言裏言外，都將高海當成了未來在一起的那個人。
燕慶山仿佛看到他們隱於山林間，一家三口其樂無窮的日子。他嘴角往上牽了牽，強迫自己笑得輕鬆。
“玉秀，高大哥，念青跟著你們，我就放心了。”
高海還想說什麼，卻被謝玉秀的眼神製止。他突然明白，這兩個人之間，就是因為愛得太深，才無法在一起，他們以為，都是為了對方好。
此刻說什麼都沒用。還不如默認謝玉秀的話，讓她在燕慶山麵前保留一份最大的自尊。
“玉秀姑娘，天色也不早了，快點回屋休息去吧。明天一早，就要輸血了，隻有休息好了，才能盡最大的努力，救回那個孩子。”
“嗯，大家都回屋休息吧，明天的事，明天再說。”這話一說出口，謝玉秀就後悔了，沒有所謂明天的事，明天過後，她跟燕慶山就該天各一方了。
謝玉秀回到屋裏，再也睡不著覺。在這座屋子裏，她和燕慶山度過了一段最為溫馨寧靜的日子，相信那段時間，兩個人心中都希望這就是永恒。
可現實終究是殘酷的。再結實寬闊的屋簷，也不能為他們遮風擋雨，兩個人，還是要從這個屋子裏走出去，各奔東西。
牆上，掛著曾經的綠蜻蜓，另外一隻，也不知道燕慶山把它放在了哪裏，或者，經過這麼多年的奔波流浪，已沒有了下落。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謝玉秀手指顫抖，輕輕地撫摸著牆上的綠蜻蜓，往事不堪回首。
“敲三聲，表示有急事，你要馬上過來，出現在我麵前。”
“敲四聲，沒什麼事，就是想跟你聊聊天。”
過去一幕幕在謝玉秀眼前浮現，明天過後，她的生命中就再也不會有燕慶山這個人的存在。漫漫前路，通往何方，沒有人能夠告訴她。
“燕大哥，我走後，你要照顧好自己，有合適的姑娘，就與她結為夫妻……”謝玉秀對著綠蜻蜓喃喃絮語，像燕慶山就站在麵前一樣。
“誰——”
一個人影從她窗邊閃過，謝玉秀偏頭大叫一聲，外麵又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了。
良久，她走過去打開門，卻看到，門搭子上，另外一隻綠蜻蜓左右搖擺，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