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青青紫紫。
負責人轉過臉。
又過了一刻,拿起辦公室的座機,撥了戚雲威的手機。
戚泠一路上跑的很快,等到力竭,喘著氣蹲著緩一會兒。
腦子裏全是白的。
也不知道該想什麼。
一路踉踉蹌蹌,有時臉上一抹一手水,有時又沒有。
戚泠跑斷氣在自己樓下的時候,戚淑正在客廳看電視。
乍一見戚泠,嘴唇都哆嗦起來。
戚泠問:“爸呢?”
戚淑:“哥,你……”
“爸呢?!”
凍入骨髓的冷聲。
戚淑不敢再說話,伸手指了指樓上,低低道:“書、書房……”
戚泠靠在門框上喘氣,手死死攥著那張同意書。
他挺直背脊,走到客廳抽衛生紙將臉上擦幹淨,團成團扔垃圾桶。
戚淑看他神情,不敢說一句話。
戚泠推開門的時候,戚雲威正在擦著他以前老兵孝敬給他的收藏。
一隻手|槍,走私而來。
買的時候還附著幾枚專用的子彈。
戚雲威拆了彈夾,用專屬的布巾慢慢擦拭,愛如珍寶。
他看一眼門口的戚泠,又繼續安心擦自己的槍。
戚泠慢慢走進來,把單子放在桌子上。
戚雲威蹙眉看一眼:“幹嘛?”
戚泠:“解釋一下。”
口氣疏離不恭敬。
戚雲威漠然:“有什麼好解釋的,治療過程不是很順利嗎?”
戚泠顫抖:“治療?”
戚雲威:“不然呢?
“要是再有幾次說不定你就好了。”
沉默。
冷意凍入骨髓,戚泠單手覆眼,背脊還是一霎彎曲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幹什麼……”
震顫不由己。
戚雲威:“我當然知道我在幹什麼,出去!”
戚泠放下手雙眼通紅,血絲尤其矚目,猛然拂掉桌上戚雲威喜愛的那隻紫砂壺連一片杯具,大吼:“你根本就不是在給我治病,我沒病!”
戚雲威提高音量:“你個小崽子還學會對我撒潑了嗎?”
戚泠吼,帶著淚流不止:“我告訴你,我沒病,這根本就不是病!
“我從今以後也不會再去療養院。
“這是強|奸!這是犯罪!
“你才是有病!”
戚雲威氣極,咬牙切齒:“你這個不倫不類的東西,你……”
戚泠:“你根本不知道你毀了我什麼!
“你才是心理變態,讓人惡心……
“我是同性戀,我是你生的,那你是什麼?
“那你是什麼?!”
戚雲威氣的來不及回應,動作快過腦子,反手給槍上膛,直指戚泠。
也大吼:“你他|媽再說一句,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空氣靜止一霎。
戚淑在門外仿佛連塵埃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戚泠又極冷極安靜起來。
笑,笑得戚淑懼怕不行。
“你打呀!
“你打死我啊!
“我就是同性戀,我就是治不好。
“我不會再去療養院,你認我也罷不認我也好,我可以不當你兒子。
“當你兒子我也覺得惡心!”
“那個女孩子那麼小,你也能簽署下手,是你變態還是我?
“是你變態,不是……”
怦!
戚淑整個人都不會動了。
嘴唇囁嚅,全身顫抖,抖抖索索推開門,麵前一幕永生難忘。
戚雲威紅著眼。
戚泠淚流滿麵,右肩一片紅,牆上飛起塵灰四濺。
戚泠已經失去痛覺,心的灰敗腐爛比身體更迅速。
他左手輕觸右肩,滿手的血溫熱。
回看戚雲威,他爸也是一臉震驚。
然則並沒有半分悔意。
戚泠吐口氣。
沾血的手握上槍身,還發熱,走近把腦袋抵在槍口上。
“來,往這裏打,你打不死我,我就不改!”
門外戚淑哇一聲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