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淑進去要拖開戚泠, 拽不動, 戚泠勁兒還沒散。
額頭粘滯在槍口處, 不退一步。
戚雲威手也是軟的, 滿臉掙紮與不可置信。
戚淑:“爸、爸, 你放下槍, 爸, 媽馬上會回來了。
“你放下槍,嗚……”
這幾分鍾漫長到戚淑淚流幹。
雲蘇兮在門口就聽到哭聲。
吳嬸兒在門口張望,雲蘇兮臉色不好, 帶著出差的疲憊不耐煩:“又怎麼了?”
吳嬸兒拉著雲蘇兮小聲:“戚夫人,你快上去看看吧,我, 我聽到了槍響。”
雲蘇兮臉色一變。
連忙跑, 在樓梯上跌了一跤,又爬起來不顧形象。
書房入目。
戚泠滿肩的血緩緩滑倒, 戚雲威的手還端著槍, 雙目赤紅, 半分不放。
戚淑哭的聲嘶力竭, 拽著戚雲威的手臂。
雲蘇兮上前拽下槍, 戚雲威手上已經沒什麼力道, 她沒費勁。
反手一耳光打的響亮。
雲蘇兮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想毀掉自己和雲家嗎?”
戚雲威不聲不響,站在原地。
雲蘇兮深吸口氣。把槍彈夾取掉。
摸出手機打電話。
戚泠醒來異常沉默。
槍傷無法遮掩, 還好是透體傷, 沒有子彈存留作證據。
雲蘇兮謊稱在軍區查看的時候槍支走火所致。
所有的細節都處理好。
處理不好的,是戚泠的想法。
對頭派來調查的人來了一撥又一撥,戚泠一概不說話。
虐待兒童,濫用槍支,非法持有,罪名天花亂墜,勸法苦口婆心。
戚泠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雲蘇兮心裏提著。
他問:“判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來人不住點頭,戚泠笑:“我爸怎麼會明知故犯?”
來人又是尷尬。
等人走了。
戚泠冷靜說:“判的不重。”
雲蘇兮腿腳差點站不穩。
好歹是掩蓋過去,戚泠不多說話,雲蘇兮想和他說些什麼,也打擾不了他看窗外的情緒。
星星不會開口。
沉默成了最好最美的背景。
家再也不是那個家。
戚泠對他們不再尊重,隻剩沉默,隻剩轉身離開。
雲蘇兮不敢輕易教育戚泠不對,也勸服不了戚雲威接受戚泠的性向。
愛恨洶湧,凍結在寂靜中。
雲蘇兮喘了口氣,回神看戚泠戚淑,說不出的難受,說不出的,自責。
數十年了,這種氣氛,已經持續數十年。
她知道戚泠這幾年會寄錢回家,戚淑打給她的錢有部分都是兒子給的,雲蘇兮以為,能慢慢緩和的,想不到,從一開始,就緩和不了了。
戚泠坐在書房另一側的椅子上,雙手抱頭。
看不清神情。
言禾在最近停車場停好車,一路從外麵來。
半路跑的太急,呼吸一緊,哮喘就發作,摸著藥緩了好久,才又扶著別人家的籬笆站起來。
以前也常常來這裏接戚淑,十幾年,還是沒變。
恍然如夢般,有種錯落時空的變換感。
言禾走進鐵門,門衛嘀咕一聲:“他家今天人多。”
言禾沒理會,登記完問好地點一路往裏走。
陽光有點刺眼,言禾滿頭虛汗。
頭也疼,是失眠的後遺症,出門的藥量用輕了。
站在他家屋子下,言禾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平靜,步伐慢下來。
往裏走,大門是開的,言禾進去。
在玄關站片刻。
所有的聲響從二樓傳來。
言禾握著扶手拾級而上。
推開書房的門,所有人都在裏麵,書房很亮,言禾驟然閉眼。
戚泠慌張站起來,滿臉的不堪糾結,甚至是懼怕的。
“你、你怎麼……”戚泠話都說不好。
言禾往屋裏走兩步,扶著額頭,小聲嘶氣。
戚泠腳步一動,像是要走。
言禾乍然出聲:“阿泠,別走。”
戚泠腳步又頓住。
言禾閉目:“找你沒睡好,現在頭很疼,你別走,我追不上。
“咳,來的時候哮喘發作了,現在我不能跑。
“阿泠,你過來。”
言禾對戚泠招手。
不溫不火的口吻。
戚泠深深蹙眉,糾結半晌,還是上前牽過言禾,帶著人坐在他剛才坐的位置上。
言禾的眼睛還是難受沒睜開,戚泠蹲在他腳邊。
戚泠:“要喝水嗎?”
言禾想了想,點頭。
戚泠:“你等一下。”
出門去。
一室寂靜。
雲蘇兮不說話,不趕人,戚淑珍視這難得的安靜,連忙也出去給她媽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