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間,曾芃芃已是言道:“阿公眼見眾人亂了方寸,雖然麵上敵意甚重,但眼中已是時不時望向他擺放在地中那滿滿當當的物事,知道寨裏人已是失去了鬥誌,至少也是沒了殺意。此計奏效,他卻往後退了幾大步,笑著說道:‘山下還備有幾大馬車的日常用品,隻要寨裏人不拿他當仇敵看,不光是這幾車的物品,就是這一年的日常開支,他都全包了。’一聽此言,寨裏人就似沸水炸開了鍋一般,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聲響越來越大,吵吵嚷嚷不止。我們這些夷民,平日裏見著漢人,都是受盡欺辱,從沒有哪個漢人拿我們當人看,如今卻有個漢人如此對待我們,給得好處之多,當真是天上掉下了個大餡餅,一下子砸暈了頭。”
曾芃芃停了停口,一口氣說了那麼多,也有些累了,稍作歇息,又自言道:“寨裏人看著這些物事直流口水,但他們也明白阿公的意圖,無非就是做個交換罷了,他提供日常所需,而寨裏人教他蠱術。可是蠱術這東西,曆來是夷民不外傳之技,特別麵對的又是個漢人,不得不顧忌,害怕他一旦學會,反過頭來就拿這些招術對付到我們自身上。隻是阿公開出的條件又實在太誘人了,誘人得根本讓人無法抗拒。”
說到這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高山人家,沒什麼文化,目光也短淺得很,就知道一日三餐,解決溫飽足矣,倒沒你們漢人那麼多花花腸子,幾車的普通物事就讓全寨人繳械投降,倒還真讓你見笑了!”
任非凡微微搖頭,心中道:“不敢言笑,人生在世,無非也就為了溫飽二字而已,就算你有再多的金銀財寶,若是沒了吃穿,那些金銀財寶還不是一樣成了廢物,就拿我現在來說,若是給上二兩酒,一碟下酒的好料,我也能把自個兒給出賣了。”
曾芃芃罵了句道:“沒出息!”
任非凡嗬嗬笑了幾聲,隻是聲響從喉頭傳出,卻變成細微的咯咯聲,喉間發癢,不禁激烈咳嗽起來,進而牽動全身,更是疼痛不止,他怕曾芃芃聽到擔心,卻是強忍著不出聲,額上已是沁出點點汗珠。
曾芃芃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低聲言道:“如今你傷得極重,不能行動,又沒人幫我,可怎麼辦才好?”
任非凡聽她語聲惶急,想要安慰她,可身上實在痛得要命,想要在心中裝出輕鬆狀,卻是不能。
他的異常也引起曾芃芃的注意,她又是伸手來探他額頭,自言自語道:“糟糕!比剛才更燙了!”停聲片刻後,任非凡聽得她站起身來,輕細的腳步聲往外邊移去。
“她這是要去哪?”任非凡有些疑惑,雖心底不希望她就此離去,能多陪陪他也是好的,可從理智上而言,她還是拋下自己獨自離去是最好的方法,畢竟一個嬌小的女子,帶著個體重遠遠超過自己又無法行動的大男子,總是個累贅,弄不好兩人都得困死在這黑沉沉的地下洞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