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植之回來看到的就是秦緩摔在座位底下, 嘴唇咬得出血的畫麵, 他不由麵色大變, 忙飛快地躥上車, 小心將秦緩抱到懷裏。紹植之拍拍秦緩的臉頰, 不停急聲問道:“哥, 你怎麼了?”卻絲毫沒有得到回應。
紹植之實在沒想到短短半天時間, 秦緩能昏兩遍,見叫不醒秦緩,他也顧不上什麼, 大吼一聲將還在小樓裏的蔣雲良叫了回來,“雲良,你先下來, 我哥又昏過去了!”
“怎麼回事?秦緩哥又出事了?!”蔣雲良從二樓的陽台探出頭來看, 紹植之將腦袋伸出車窗外與他對視,喊道:“是!他現在正昏迷不醒, 我們先趕回齊雲寺再說, 你別耽擱!”
“哦, 那我馬上下來。”蔣雲良邊喊著邊馬上跑了下來。
他們在那邊大吼, 秦緩卻又在這當頭醒了過來, 他虛弱地伸出一隻手揪住紹植之的衣服, 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聲音如若蚊蚋,“不!我們不回齊雲寺!”說完這句話, 秦緩又是眉頭一皺, 悶哼一聲,意識遊離,再次昏迷了過去,不過這次他處於半昏半醒之間,沒有完全陷入黑暗中。
盡管秦緩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他的態度卻十分堅定,揪住紹植之衣角的手骨節都發白了,對齊雲寺的拒絕之意十分明顯。紹植之又心疼又無奈,他將前座的椅子狠狠地踹了一腳,低喝道:“不回去?!不回去你這是怎麼回事,一天昏迷兩次?!”
蔣雲良十分迅速地舉著柴刀回來了,他趁著喪屍還沒圍上來之前一把拉開車門,坐了上去,一眼就看到後座的秦緩和紹植之在對峙。
秦緩死死揪住紹植之的衣角堅持不回齊雲寺,紹植之雖然生氣,但也不可能不顧他的意願直接回去。蔣雲良後來上車隻聽了個大概,他低聲問道:“為什麼不能回齊雲寺?”
“不知道,我哥說不能回去。”紹植之冷聲回答,抱著秦緩不動。
秦緩努力繼續著力氣想睜開眼睛或說句什麼,但怎麼都睜不開眼,他的手一直牽著紹植之的衣角,虛弱地喘息著,眼睫像在風中顫抖的小草。蔣雲良知道他沒有完全昏過去,又見他掙紮得吃力,不忍心地摸摸他的手,安慰了他一句,“秦緩哥,你別著急,先緩緩再說話。”
秦緩想搖頭,他想開口說話,但怎麼都出不了聲,急得額頭上全是冷汗。紹植之心中難受,他伸手擦去了秦緩額頭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氣,低聲寬慰他道:“哥,你別著急,我們慢慢來,你不想我們回去齊雲寺是不是?是的話你就鬆開拉住我衣角的手。”
秦緩努力鬆開了抓住紹植之衣角的手,紹植之立刻將他那隻微僵的手握到手裏,繼續問道:“不能回去是因為那裏有危險對嗎?是的話你就撓撓我的手。”
秦緩纖長的手指在紹植之手心裏曲了曲,蔣雲良大氣不敢出地看著他們互動,蔣雲良繼續沉聲問道:“那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
秦緩一聽他這話,有些著急地拍紹植之的手表示拒絕,紹植之見他眼睫在發顫,忙握住他的手安撫道:“好,我們不休息,哥,你別著急。”
“……危……危險……快走……立刻……就離開……”秦緩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艱難地說完之後他又失去了意識。紹植之和蔣雲良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見了不安和疑惑。
“雲良你開車,我們繞過齊雲寺,立刻離開這。”
蔣雲良沒有廢話,立刻鎖上車門轟地一聲發動了車子,調轉車頭,順著山村公路飛快地往山下開去。末世雖然多了喪屍,但這種鄉村公路空蕩蕩的,壓根沒有車,蔣雲良不用顧忌,直接開著車往前,要是有喪屍擋路就直接撞過去。
蔣雲良和紹植之都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他們都是人精,看見秦緩的狀況就知道齊雲寺有問題,且秦緩說有危險,蔣雲良不敢耽擱,一路將車往前開去,碰見三岔路口就選往北的路,直過了好幾個三岔路口,秦緩的眉頭放鬆了些,他們提起的心情也放下了些。
好在華國的公路四通八達,沒到邊疆不用擔心往前開路有沒有的問題,蔣雲良就算再怎麼開,也不至於開到不通的路上去。
在某一個小鎮上,幾人隨便選了一個已經沒有人住的獨戶小樓,蔣雲良先上去清空喪屍,而後紹植之抱著秦緩進去。至於那輛大卡車,他們就停在門外,東西都在紹植之的空間玉佩內,倒也不用擔心放在外麵的物資會不安全。
其實要不是顧忌有人會在暗中看見,紹植之那五百來立方米的空間完全裝得下一輛卡車,將卡車往裏一收,比什麼都方便。不過紹植之和蔣雲良的腦袋還算清醒,就以華國的龐大人數來看,幸存者肯定有相當大的一部分,隻不過現在很多人都躲在家裏藏得嚴嚴實實,希望這場災難能過去或等待政府的救援。
現在沒有電沒有網絡,基本除了紙質書籍之外,什麼娛樂設施都沒有,不用查看蔣雲良和紹植之也能想象究竟有多少人躲在結實的房子裏向外窺視,他們既在打發時間,也在等待希望。如果紹植之能讓卡車當場消失,那麼一定會在那些看見這幕的人中引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