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妃哭的死去活來,顧宜芳倒是略顯疲憊地道:“勉力醫治。”
五月初三,皇帝下廢後詔書。
“皇後朱氏中宮無出,懷執怨懟,殘害異室,有失婦德,不配母儀天下,今廢為庶人,禁於望春宮,非詔不得出。”
詔書發到禮部,禮部尚書雖知這是遲一天早一天的事,腦袋還是嗡的一聲蒙了,當下三跪九叩一番禮儀完畢,根本是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幾乎是不到一刻鍾,整個朝廷的大臣也都知道了。
此時正是傍晚十分,有的大臣甚至沒吃晚飯,就聯絡知己好友一番商談。
皇後最為嚴重的罪就是巫蠱魘勝,顯然皇帝不管是顧念舊情,還是根本不相信皇後施行巫蠱,這條卻未在廢後詔書上,更堅定了眾臣扭正皇帝政策的心意。
許多人本想著第二天在朝堂上勸諫皇帝,有風骨的更是想著哪怕一頭撞死,也要維護一國之母的尊嚴,輕易不得廢立,誰知第二天一大早,大臣都到了宮門口就被擋在了外麵,皇帝宣布免朝三日。
理由是與皇後少年夫妻,卻不料皇後做出失德之事,傷心之下傷了龍體。
大臣氣的幾乎把心頭的老血給噴到宮門上,頂好是當著皇帝的麵,噴他滿臉。
皇帝敢不敢再無恥一些?
處心積慮地廢後,扶個妖媚惑主的惠妃上位,擔心朱家勢力太大,在重重壓力下無法施展,便找個借口罷了朱維中的官不說,還以莫須有的朋黨之罪勒令三日內遠離京師。
結果朱維中前腳走,後腳就廢了朱家的皇後,最後為了避免他們這些大臣忠言逆耳,居然連朝都不上,幹脆來個避不見麵。
居然借口還是用朱皇後。
臉都撕破了,皇帝敢不敢換個像樣點兒的理由,別拿人家朱皇後說事兒?
免朝三日,指不定就在寧安宮裏和惠妃樂嗬嗬地看著朱皇後淒慘的下場偷笑呢。
當下兩人禦史就跪到了宮門前,大聲直諫請皇帝收回承命。
眾大臣一番耳語,看了會兒熱鬧,漸漸就散了。
主要原因還是朱維中,人都走了,他們之中也沒有了領頭人,皇帝廢後是板上釘釘,他們這樣和皇帝頂著幹,不說皇帝的詔書能不能朝令夕改,他們連個統一口徑的人都推不出來,又不知道要鬧到什麼地步,大部分就各自回了府。
那倆禦史終於跪到了晌午,等到了皇帝身邊的小太監。
“皇上請兩位大人回府,此乃皇上家務事,帝言皇後無德,不堪大任,望二位大人不要自毀前程。”
“皇後或有疏漏,卻沒有證據證明,或是有心人故意栽髒而為。”禦史硬\挺著脖子據禮力爭。“皇後為一國之母,皇後被廢累及聖德,皇上應該聽取大臣們的勸諫。”
小太監目瞪口呆,這禦史口中的有心人,指的是惠妃?
敢在皇帝麵前汙蔑惠妃,真是活膩歪了呀。當下一溜小跑就回了含章殿,將禦史的話原封不動就遞給了皇帝。
顧宜芳一聽就怒了,把心愛的硯台都給砸地上,裏麵的墨汁四濺,把小太監的衣服給濺到一塊大墨跡。
“朱維中是給他們吃了什麼迷魂湯,居然大言不慚,自詡忠臣,卻是朋黨結私。”顧宜芳當下抽出一張空白聖旨,筆走龍蛇,連墨跡都沒幹,就叫小太監送到司禮監,讓司禮監去傳旨。
當天就將兩位禦史給貶黜出京,一個任了青州知州,一個任延州知州。
皇帝的雷霆手段立馬將處於觀望狀態的大臣給鎮住了,再沒有蠢蠢欲動,維護廢後的朝臣。
於是各方勢力又展開了新一輪的較量,眾人不約而同地要求皇帝推立新後,人選瞬間就集中在了惠妃和秦妃二人之間。唯獨一本奏折,是要求立張妃為後,寫折子的人自然就是代國公張環。
皇帝一看到那折子,幾乎讓代國公給氣笑了。
皇後之位就算是塊大肥肉,人人想啃一口,好歹也先照量一下實力,輪不輪得到他們吃吧?
別說現在張妃身體換了個芯子,根本不是張修盈,即便就是她,他也不可能在太後出自張氏之後,再立個張家的姑娘做皇後。
就像惠妃說的,夢隨便做做就好,該醒的時候是不是就要醒了?
代國公也五六十歲的人了,在朝堂也算摸爬滾打幾十年,居然還這麼天真無邪,他簡直不知該慶幸,還是該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