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這才打發了大宮女,鄭禦醫掄起一悶棍就又砸到了太後的頭上——
他查不出皇後患了何病。
其實經過一陣調養,謝玖心悸的毛病已經好多了,如今心跳、脈搏正常,他若真言不諱皇後沒病,連個病都看不出來,隻怕就地讓太後就給革出太醫院,隻往心悸之症上麵推。
“不知皇後方才是聽到了什麼,還是受了什麼刺激——”
呸!
太後幾乎沒忍住啐鄭禦醫一臉唾沫星子,到底還是將問題轉了一圈轉她這兒來了。正待開口細問,稟事太監推門而入,隻道玄空帶了四五個徒弟已經到了鹹熙宮。
玄空倒也爽快,掏出皇帝賞下去的令牌,直接開口就要開壇作法。
別說有皇帝的信物,就算什麼也沒有,隻看鄭禦醫一邊說一邊抹汗那沒底氣的模樣,玄空隻要肯出麵扛起來整個局麵,太後便沒有不準的。
當下吩咐整個鹹熙宮,有力出力,居然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法台就搭好了。太後也顧不得忌諱,就隨玄空在鹹熙宮裏隨便折騰。
太後旋即宣召拱衛司指揮使衛賀,命他即刻封鎖大燕宮,不許任何人員進出,傳遞消息。緊接著,又親自叫郭嬤嬤拿了令牌,召刑部郎中王薔覲見。”
王薔是太後嫡親妹妹的兒子,原本是禦林軍總統領,皇帝提防外戚,這才借著當初柳妃弑君未遂,讓皇帝找了個借口,說是護衛不利便生生將正三品的總統領給抹了去。後來還是太後在皇帝麵前幾番示好,皇帝抹不開臉麵,這才在刑部安插了個官職,也算是個有實權的。
隻是當初借口是犯了錯事,換個職位上任,便不好平級,隻封了個四品的刑部郎中。
雖然太後不盡滿意,不過總好過閑賦在家,便應了下來,想著騎驢找馬,以後再升上兩級,若以後能就地當個刑部侍郎,也就不錯了。
王薔自知前程是自家姨母謀來的,半點兒也不敢怠慢,便在刑部當值間,聽了太後的口諭,連衣裳也來不及換就隨郭嬤嬤進了宮。
一看鹹熙宮這駕式他就淩亂了,高搭法台,煙火繚繞,看起來就是死馬當活馬醫。
王薔濃眉大眼,身型高大健壯,一張黝黑的國字臉。
太後一見王薔,心下稍定。也不瞞他,一見他麵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卻不問王薔拿主意,隻問他可願跑一趟開平。
皇帝禦駕親征,陸續有消息傳回,最近的一封信就是清王早晨獨自出城受降。
太後隻擔心消息不準確,或者突生變故。
若是隱瞞皇後病重的消息,她又恐被有心人利用,傳出去影響皇帝的判斷。再者,自家兒子對這謝氏是個什麼心思,現在如果她還看不明白,真是白活一回。
當日皇後昏迷三日,皇帝整個人都跟霜打的茄子,連朝都不上了。隻是現如今不同以往,瞞著吧,又怕皇帝通過其他渠道知曉,母子倆心裏有疙瘩還是小的,就怕萬一影響到戰場上的大局便不好了。
可若說冒冒然告訴皇帝,太後也不敢確定,不會由她親自打擊子皇帝。
“你喬裝改換了去開平城,看看皇上的狀況,如果清王作不出什麼風浪,大局已定,你便拿著哀家給你的令牌,告訴皇上。”太後麵色猶豫,恨不得現在就看見皇後又像往常一樣冒出來膈應她。
半晌,她認命地歎道:“如果戰局未定,你就等著……等皇上勝了,決定班師回朝了,你再出麵。”
王薔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好麼,反正是沒他的好就是了。
“哀家能信得過的,也隻有你了。”太後又歎,總覺得這一下午歎的氣快趕上這一輩子歎的還要多。
“你不知道,連皇上新封的縣主也死了……這宮裏,流年不利啊。”
王薔啞然,不知該如何安慰。
“太後放心,我一定會辦好此事。”
太後淚目,“那你自己拿好主意……現在,你上路吧。”
……怎麼聽怎麼不吉利呢。
王薔一抱拳,轉身就邁著大步走出了鹹熙宮。
“翠玉啊,你看看那謝氏怎麼樣了——剛才你真看見她沒氣兒了?”太後一張臉都皺成了苦瓜。
郭嬤嬤恨不得抽自己倆嘴巴,她當時也是嚇傻了,太後一問,她就交了實底。
但凡她理智還在,就不應該讓‘沒氣兒’這三個字從她嘴裏傳出來。
郭嬤嬤歎了口氣,還不待開口,便聽外麵一陣脆聲聲兒地嚎哭就傳了進來:
“皇祖母!皇祖母,你救救我表姐!我表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