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宜芳此次禦駕親征幾乎帶出了小半個朝廷,文臣武將排班肅列,不過仍是每日一通消息傳回五常,曉諭京師,互通有無。
拱衛司的消息並沒有明確說明後\宮出了什麼事,可是太後前腳召衛賀進宮,令他封鎖宮內外往來人員,晚上就叫了嫡親的外甥在這麼敏\感的時候到開平說……
按理說,昨晚出的京師,就是爬也該爬到了。
京師來人,外麵的人就是再膽大妄為也不敢攔著不進來通傳,可偏偏這個時候,天都黑透了,還是連半個鬼影子都沒見。
顧宜芳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念頭一起來,就再也壓不下去。可惜他這身份擺在那兒,估計他在城裏轉著圈的找人,各種匪夷所思的謠言就得冒出去。
所以,盡管心裏瘋狂長草,他也隻得憋著在屋子裏轉圈。
直到高洪書看的頭暈眼花,禦林軍才將王薔在城東一間簡陋的客棧給揪了出來,一路押到皇帝跟前。
王薔領了太後這吃力不討好的活計,說是傳句話,可還要他看著辦。
他能說嗎?辦差這麼多年,最難的就是這句‘看著辦’。
皇帝看重皇後這是大燕百姓有目共睹的,若真這麼一暈就給暈死了,如果他敢瞞著,就和皇帝結下了死仇。
可是,如果不顧戰局,就這麼直眉愣眼地跑皇帝跟前交了實底,姑且不說太後那裏過不過得去,萬一造成不好的影響,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擅專。
王薔晌午前後進了開平城,市井各種傳言,有說皇帝進城是生擒了清王,也有說是清王匡了皇帝,誘皇帝進城,如今已經分分鍾要扯旗造反了。
王薔不敢輕信謠言,便城裏東南西北各處走走,一見之下確是皇帝親軍控製了大局,便打定主意要去找皇帝報信了。
誰知也是巧的沒有這樣巧了,在四處觀望時,他一時口渴就在攤位上買了熱乎乎的紅豆湯,卻不料那賣紅豆湯的老板這幾天懶怠,想著大冬天的東西不容易餿,就將隔了夜的紅豆湯多加了些糖又拿出來賣。喝著是感覺不出來,隻覺甜滋滋的好喝,偏王薔腸胃不好,沒過多長時間就發作起來。
禦林軍找到王薔的時候,他正蹲在客棧的茅房,幾乎拉的脫了相。
王薔原是禦林軍總統領,那些堵在茅房外的大多是的老舊部下,當即不隻他尷尬,茅房外的人也是一陣陣難言的尷尬,當即就請了當地的大夫,灌了一大碗中藥湯子,也顧不得敘舊,徑自押人複命。
中間,王薔還不忘太後的囑托,親自確認確實是皇帝掌控了開平城,這才終於放下了心。一見皇帝,連半句也不敢隱瞞,就把太後的話原封不動地重說了一遍,隻是隱瞞了太後要他‘看著辦’一說,隻道自己吃壞了肚子這才耽誤了行程。
皇帝哪裏還有功夫聽他是怎麼鬧的肚子,當下一腳踢死他的心都有,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當即召了兩千禦林軍,寅夜策馬狂奔直赴五常城。
命梁國公謝安和內閣首輔程淨留守開平,待處理完畢,即刻將清王一家人押往京師。
隻是苦了高洪書,做為皇帝心腹大太監,肯定是一路貼身跟著皇帝。隻是他一個太監,自小家裏窮的隻剩一口氣還能喘,哪裏見識過馬——這麼高大上的東西,更不要說騎了。
高洪書隻得坐在馬後麵,摟著禦林衛的大粗腰,一路狂飆回了京師,隻到他下了馬,幾乎忘了今夕何夕,屁股好懸沒顛成八瓣,腰是不是長在自己身上都沒了感覺。
顧宜芳一馬當先,直接跨進了大燕宮,七彎八拐,騎著馬就到了鹹熙宮。
王薔昨日傍晚出宮,哪怕沒按太後囑咐的,直接把話遞到了皇帝跟前,按太後的算計,皇帝一番安排也得些時候,怎麼也沒料到皇帝居然披星戴月就殺了回來,而且連個報信兒的也沒有,隻聽宮門外一連串的‘皇上駕到’,直到親眼看到了人,太後還有片刻的恍神。
“你、你——清王給捉著了?”太後臉幾乎急變了形。
顧宜芳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緊緊盯著太後:“阿玖呢?她還……好嗎?”
太後聞言,一個白眼翻過去好懸就沒翻過來。
“好啦,中午就醒了,回昭陽宮了。”太後擺手,也怪她心急,怕擔了名兒,讓自家兒子心裏結下疙瘩,這才心急火燎地派了王薔過去送信。
誰知道那謝玖,當初看著嚇人唬道的,說暈就暈連氣兒都斷了,一夜睡過去,居然就沒事兒人似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