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蓉蓉在醫館裏,因為送來的及時,到底還是救回了半條命。
為什麼是半條?
因為她仍舊是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氣若遊絲,高燒不退,命懸一線。
醫館那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夫曾說過,現在是藥石無用,隻能盡人事聽天命,馮蓉蓉能不能活過來,那隻能看老天爺和她自己的運氣了。
陳氏得知這個消息後,呆呆的在廊下吹著冷風坐了許久。
那日傅肅之押著馮子期進來搜查的時候,她幾乎是一瞬間嚇掉了心魂。
五城兵馬司的人是怎麼知道這兒發生了命案,還來的這麼快,倒像是專門在門外等著一般?
這個姓傅的校尉說什麼?
她的兒子馮子期殺人未遂,所以要收押候審?
不!不!
為了救馮子期出牢獄,她已經是傾家蕩產,家破人亡了,現在,又要重新經曆一回那可怕的噩夢?
那她之前所付出的巨大代價算什麼?
笑話嗎?!
“不,他沒有殺人,沒有!”
陳氏瘋了一樣的上來攔在兒子麵前,伸手去打那押著馮子期的獄卒。
“你們不能這樣冤枉無辜,快放開!放開!”
“冤枉無辜?”
傅子期從內院出來,身後的手下用門板抬著那被馮蓉蓉打死的老婦屍體,放在了她麵前。
“那你倒說說,這人是怎麼死的?你可不要告訴本校尉,她也是想不開自盡了的。”
陳氏瞧見那蓋著白布的屍體,整個人都在微微的顫抖,腦子裏要救兒子的念頭占據了一切,不管不顧的就要把實話說出來。
“她是被······”
“是被入室盜竊的賊人所殺!”馮子期搶在她麵前開口,並深深的朝她看了一眼。
“對吧,母親?”
陳氏被一眼的深意看的清醒了不少,愣怔著點頭。
“對,對,是有人闖進來意圖偷盜,被這老仆發現了,那人怕事跡敗露,所以······”
“哦?”
傅校尉拿起手裏的一袋金珠,不經意的顛了顛。
“既是為了偷盜,還不惜殺人,為什麼錢財就在眼前,卻棄之不要?這賊究竟圖的是什麼?”
陳氏的臉白了白,下意識的就朝馮子期看去。
“傅校尉有所不知。”
馮子期盡管被人押著,形容狼狽,說話卻依舊是溫潤有禮。
“當時舍妹就在屋子裏收拾這些金珠,這賊恰好就闖了進來,與舍妹爭奪之下,發狠掐暈了她,卻不想這動靜引來了看屋子的老仆,立刻高聲呼救,這賊急亂之下又用花盆砸死了她,眼看著我母親和我也從院子裏趕了過來,他來不及去拾這荷包,便匆匆翻牆逃走了。”
“馮探花真是說的很合情理。”傅校尉沉聲道:“倒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馮子期微微抿了抿幹澀的嘴唇,勉強笑了笑。
“我也隻是猜測而已,畢竟那賊是從這屋子裏逃走時,我與我母親皆是親眼所見,這人不是他傷的,又會是誰呢?”
傅肅之探究的眼神在馮子期和陳氏的臉上打了個轉,卻是搖了搖頭道:“這也隻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沒有一絲證據,到底真相為何,隻怕是隻有這死去的老仆和送到醫館的令妹才知曉了。”
馮子期見他還是疑心重重的樣子,心裏也有些焦躁起來,不由的語氣也急促了些。
“可是她們現在一個身死一個昏迷,根本說不出當時的情形來,難道傅校尉僅憑著自己的猜測就要抓了在下去衙門,這也未免太草率了吧?”
傅校尉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慢慢的抬手讓人放了馮子期,沉聲道:“在令妹未曾醒過來之前,你同馮大夫人都有嫌疑,隻能居家待審,不得外出,這老仆的屍體本校尉會帶回去讓仵作驗屍,相信真相到底如何,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說完,令人抬著屍首,呼啦啦一群人很快的就離開了此處。
“怎麼會這樣······”
陳氏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了院子裏的青石板上。
到底我馮家造了什麼孽,一波波的劫難像潮水一樣的湧過來,連讓人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
難道,真的是氣數已盡?
馮子期在陳氏的身邊沉默著呆了許久,久到周身都已經冰涼生寒,冷氣似乎都沁到了心裏,死灰一般的難受。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彎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伸手去扶陳氏。
“母親,起來吧,地上涼。”
“你說,這一切會不會太巧了?”
陳氏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木著眼珠子喃喃道:“怎麼會一環扣一環,巧的這麼離譜?是不是有人故意設下的陷阱,就是為了來害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