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寶的馬車從皇宮裏出來時,天開始下起了雨。
車窗外籠著朦朦朧朧的暗色,霧蒙蒙的什麼都看不真切,雨滴砸在馬車的車頂上,清脆的滴落聲音。
這並不是傾盆的暴雨,可那種從內到外泛起的潮濕氣味,讓人感到格外的沉悶壓抑。
在這樣沉悶的氣氛下,坐在車輪聲陣陣的馬車裏,還真有一種自己正在逃亡的感覺。
事實上,她跟逃亡,也沒有什麼差別。
宮宴原本已進行到尾聲,一切都看起來都很正常。
蘇如寶因為又憑白發了一筆六萬兩的橫財,無聊的心情也變的輕快起來。
她並不擔心會因此觸怒得罪長公主。
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因為平陽郡主還有軟紅居的事,她早已把長公主得罪到骨子裏了。
看的出來,長公主很是忌憚楚輕塵,要不然她也不會明明在看見自己時,就大怒轉身要拂袖而去時,卻在走了兩步後又不甘不願的回來坐下。
想必是因為平陽郡主和親的事,長公主已經清醒的認識到公主府同楚輕塵,並沒有什麼對抗的籌碼,而皇帝,也隻是站到利益的一邊,不會為自己的妹妹撐腰。
再說,她已經從鄭久那裏聽說了太後與長公主母女不睦的事情,上次軟紅居被砸,公主府的忍氣吞聲,更是很好的印證了這一點。
長公主失了依仗,又忌憚楚輕塵,還有淑妃在一旁幫腔,所以今天,麵對蘇如寶的獅子大開口,她縱使是氣到發瘋,也隻能認栽。
其實一開始,蘇如寶還並沒有打算理會她。
可她同平陽郡主還真是母女一脈相乘,非要來找點不痛快出點血才消停。
既然是這樣,那正好也沒白來一趟,就拿你來發個小財吧。
為什麼六萬兩還是小財?
對於已經發過一萬兩黃金的大財來說,六萬兩白銀,還真是蘇如寶看在太後的份上,稍微的給了長公主一點麵子了。
不過這種輕快的心情,在一隊太監和禁衛突然而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為首的那個麵圓臉白的太監,附在淑妃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讓她原本春風和睦的笑容頓時緩緩一滯。
“怎會突然如此?”她有些驚訝的問。
太監搖了搖頭,低聲說了些什麼,隱約可聽見“陛下”“發怒”這樣的字眼,最後還躬身行了禮,似是在為攪了淑妃聽琴而賠罪。
淑妃的麵色明顯是為難了一下,但還是微微頜了一下首,意為應允。
隨後,蘇如寶就被那太監帶著禁衛客客氣氣的請到了一間偏殿歇息。
說是歇息,但其實,大門緊閉,外頭還有禁衛看守,形同軟禁。
蘇如寶很是莫名其妙。
不就賜個婚麼?為什麼還要把她關起來?
難道是皇帝不願意,同楚輕塵起了分歧,龍顏大怒之下,就開始棒打鴛鴦?
不會,不會······
她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雖然皇帝很想在嶺南王妃的位子上安插個自己人,但是上次楚輕塵直接拒絕了平陽郡主的親事,他那龍顏,也沒有怒啊?
何況楚輕塵娶個毫無背景,半分助力也沒有的孤女,這對朝廷來說,其實也是件好事,總比讓嶺南王又找個家世顯赫的權官達貴之女,虎上添翼要來的好吧?
既然不大可能是為了賜婚的事,那就是因為朝廷上的事了。
什麼樣的大事,能讓一向對楚輕塵采取懷柔政策的皇帝,不計後果的大發雷霆?
她都被軟禁了,那楚輕塵的處境,肯定也是不大妙。
更不妙的是,楚輕塵應該是並不知道今日進宮會有此變故,要不然也不會帶著她一起赴宴,所以,他沒有防備,沒有救援,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敢情,今兒這還是一場鴻門宴啊!
蘇如寶坐在偏殿裏開始思忖,從這宮禁森嚴的重重大內,逃出去的幾率有多高。
不過思忖了一會兒,她就馬上放棄了。
以她現在這花拳繡腿的幾下子,這幾率為零,皇宮裏的那些大內高手和帶刀護衛,可不是擺著看的,估計三招都用不了,就能把她的小胳膊小腿給折斷。
或者誑個宮女進來打暈了,換下她的衣服,勾著頭讓人看不清臉,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