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寶更是確定楚輕塵是喝多了。
他的這個樣子,倒是不常見,比之平日裏不是端著一張臉從容淡定,就是眼帶戾氣神色冰寒。現在這副模樣,還真是可愛有趣的多。
她一時玩心大發,伸手握住他披散在肩膀上的墨發隨意挽了個發髻。
冰冰涼涼的滑膩觸感,真似上好的綢緞一般,怕是貴女們精心保養的青絲,也不上他這一頭如瀑烏發。
蘇如寶又從旁邊的花叢裏順手采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紅莓花兒,忍著笑給楚輕塵簪在了發髻上。
因為酒意,楚輕塵白玉似的麵容上暈著淡淡的薄紅,在月色的灑照下,就如同上了胭脂一般。
還別說,這冷肅孤傲的一張臉,扮起女子來,倒是別有一番風情,隱約竟可瞧出幾分慵懶嫵媚來。
“來,小美人兒。”
蘇如寶勾著他的下巴笑的肩膀直抖。
“給大爺樂一個,大爺有賞。”
楚輕塵瞧著蘇如寶眼中的瀲灩波光,薄唇微挑,勾起淺淺弧度。
“好啊,賞什麼?”
他順著她纖長白嫩的脖頸往下吹氣,聲音中帶了幾絲魅惑。
“把你的真心賞給我嗎?”
溫熱撩人的氣息,盈盈繞繞的直往蘇如寶的鎖骨處的衣襟裏鑽,她感覺骨頭深處都有些酥癢了起來,微微偏了頭,笑著想要躲開。
“好了,別鬧了。”
楚輕塵卻追著她不放,又順著脖頸向上,貼著她的小巧精致的耳廊,輕輕的呼了口氣。
“如果,我娶了別人,你會怎麼樣?”
娶了別人?
蘇如寶隻當他是喝醉了說胡話,便笑著隨口道:“那就祝你百年好合,多子多福了。”
楚輕塵微微一頓,眼中漾起無邊惆悵,卻終究歸為低低的一句。
“情之一字,先動心者,是為輸啊。”
這家夥喝多了酒,怎麼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蘇如寶眨了眨眼睛問道:“那如果,我嫁了別人,你又會怎麼樣?”
楚輕塵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幽幽的。
“我會殺了那個人,把他挫骨揚灰,再把你抓回來,廢了手腳經脈,讓你再也離開不了,一世一生都要禁錮在我的身邊。”
他說這句話時,語氣平平淡淡,沒有一絲起伏,可就是聽的人心頭凜然生寒,全身的汗毛都要倒豎起來。
蘇如寶往後縮了縮。
“王爺,你這不是喜歡,是占有欲太強,其實吧,男女之間,合則在一起,不合則散,沒必要強求,便是強擄了別人的身子,也強迫不了別人的心啊,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所謂天涯何處無芳草······”
話未說完,就被楚輕塵低頭吻住了她開開合合的雙唇。
他似是生了氣一般,吻得如同泄憤,用力而無章法,甚至還咬破了蘇如寶唇邊的嫩皮,一絲淡淡的血腥氣彌漫在兩人的唇齒間。
疼······
蘇如寶蹙起了柳眉尖,腦子裏也有些亂起來。
他這喜怒無常的,到底在生什麼氣?
以前這樣的話,我也不知說過多少回,什麼時候見他在意過?
何況,我也沒說錯啊。
人的一生,何其的短暫,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全都係在另一個人的身上?
我是喜歡他不錯,甚至覺得嫁給他,餘生同他在一起度過,也是一件挺不錯的事情。
可是若是有朝一日他背叛了我,我也不會如同一個怨婦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求他回頭,不惜一切手段綁他在身邊。
因為,不值得。
楚輕塵似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輕輕舔了下她唇邊的血絲,喃喃道:“不是不值得,是因為你還陷的不夠深,你的真心,還藏的太好,沒有完全的交付出來,若當真是身陷其中,你的心緒思維,便不受你自己的控製了,或瘋或顛,都隻在一念之間了。”
“那樣太危險了。”蘇如寶下意識的說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楚輕塵看著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忽然間挑著唇角笑了下,黑眸裏的冰霜散去,長睫微動,帶著幾分溫柔點點。
“傻瓜。”
你已經贏了,又怎麼會輸。
楚輕塵的宅院。
中庭花園空曠之地,也有一人在對月獨酌。
她素衣如雪,眉目清婉,對著從回廊之中走過來的清冷身影,含笑舉了下杯。
“你回來了。”
楚輕塵並未朝她看上一眼,緩步走到桌旁,一撩袍角坐了下來,鼻尖微微動了下。
“玉堂春?”
“你還記得啊?”
楚雯輕輕晃悠了指尖的青花瓷酒盅,笑了笑。
“咱們兩個當初頭一次偷喝我父親的酒,喝的就是這玉堂春呢。”
她似是在回想著當年,有些感概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