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田莊。
石板路上早已有了積水,在纏纏綿綿的細雨中泛著輕淺的漣漪。
深夜時分,外間的院子裏,已是空無一人。
屋子的隔花門那裏傳來些輕微的動靜,但很快又湮滅在簌簌的雨點聲中,並不會驚醒沉睡中的人。
但柳扶風,是個例外。
他嗅著空氣中一絲陌生的氣息,倏地睜開了雙眼,靜靜的躺了一會兒後,才悄無聲息的起來,赤腳踩在了冰涼的鑿花地磚上。
這地方還真是熱鬧,白天有人投毒,晚上有賊窺伺,說起來是莊子的主人在保護自己,但其實,是自己在這兒給她解決麻煩吧······
門“吱呀”一聲,被毫無征兆的打開。
一個穿著夜行衣的蒙麵人來不及閃躲,頓時跟柳扶風打了個照麵。
月色下的柳扶風,衣衫不整,青絲披散,美的驚心動魄。
那一雙帶著綿綿春色的雙眸望過來,如詩如雨,直教人看的渾身酥軟成泥。
蒙麵人被這無雙的美貌震的說不出話,呆立在那兒,連自己來的目的,都忘的一幹二淨。
柳扶風的眼睛看不見,但聽覺和鼻息都異常的敏感,他自然知道,自己的麵前,站著怎樣的一個人。
“你是找我嗎?”他倚在門框,慵懶的開口。
這如清泉流水一般好聽的聲音讓那蒙麵人渾身激靈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用力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您,您記得我嗎?”
記得?
這麼說,他知道我以前的身份?
柳扶風的眉梢微微挑了下,似是為了看清眼前人的麵容似得,邁著步子,一步步的靠近他。
蒙麵人看著柳扶風光腳朝自己走了過來,心裏莫名的有些緊張,不由自主的就朝後退,直到抵在了粉牆上,無路可退。
“您······”
他才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柳扶風卻突然出手,瞬息就點了他胸前的幾處穴道。
蒙麵人頓時動彈不得,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幹瞪著眼,看著柳扶風慢條斯理的搜他的身。
“骨魅,百草枯,一點紅······”
柳扶風一邊嗅著從蒙麵人身上搜出來的瓶瓶罐罐,一邊準確無誤的說出了這些東西的名字。
“都是些陰毒致命的毒藥啊。”
他揚起唇角一笑,隨手就抽出那蒙麵人腰間的短劍,慢慢比劃著朝那人的脖子上移。
“你跟白天來投毒的那個醜女人,是一夥的?”
蒙麵人似是知道那個“白天來投毒的醜女人”現在是怎樣一副慘不忍睹的情形,害怕自己也會莫名其妙就淪為一樣的下場,竭力睜大了眼睛,用力的搖頭。
這也是,他唯一能動的地方了。
柳扶風的匕首貼在那人的脖子上,感受到了他由心而發的驚恐,輕輕笑了一聲。
“看來,你是有話說,那我就給你個機會,可若是你敢說半句假話,今天,你可就得被埋進土裏,做花肥了。”
蒙麵人慌不迭的點頭,生怕遲了一會兒,柳扶風就會改主意似的。
“好,那就先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柳扶風用匕首拍開了封住他喉嚨的穴道,周身森然的氣息彌漫而上。
“這些毒藥都是春風樓的秘藥,你是春風樓的人?”
蒙麵人愣了下,隨即一臉大喜過望的表情。
“是啊,是啊!春風樓!您終於想起來了嗎?”
柳扶風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春風樓不是江湖上人見鬼愁的歪門邪道嗎?你怎麼還一副與有容光的驕傲樣?都沒有一點兒羞恥心的麼?”
人見鬼愁!
歪門邪道!
羞恥心!
蒙麵人張口結舌的看著柳扶風,像是聽到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一樣,一臉的不可置信。
“您,您······”
柳扶風見他結巴半天也說不出話,幹脆就打斷了他。
“呐,現在問你第二個問題,我是不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呼風喚雨?”
蒙麵人複雜的看著他,用力的點了點頭。
柳扶風滿意的揚起了唇。
嗯,我果然所料不錯,像我這樣的人中龍鳳,怎麼可能是籍籍無名之輩呢?
“那我是哪門哪派的?蒼山還是崆峒?或者是無極門······不對,無極門不夠格,配不上我的身份······”
他又用匕首拍了拍蒙麵人的臉,愉悅的問道:“快說,我是正道的哪個掌門?”
蒙麵人心中叫苦,但又不敢不說,咬了咬牙,告訴了他真相。
“您就是春風樓主,柳扶風。”
柳扶風在那一瞬間隻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