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回來了?”一個清冷略顯稚嫩的聲音打破了客廳中的寧靜。

童瑤看過去,卻見那個猶如墜落人間的天使般的兒子,正站在客廳門處,淡淡地望向客廳中對峙的兩個人。

她有些詫異,原修什麼時候回來的?

“是我今早讓接過來的。”原勳因為抽過煙而略顯粗嘎的聲音解釋說。

童瑤心裏頓時泛起一點歉疚,她並不知道兒子在家裏,要不然她可以態度更平和地解釋下今天的事。

她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兒子。

原修是一個孤僻冷漠的小孩子,雖然據說這種性格是天生如此,可是她依然會自責。

因為自己不夠好,並不懂得怎麼和他交流,自己和原勳關係也不好,這一切都對兒子的性格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吧?

所以這幾年來,當原修在的時候,她會盡可能地順從原勳,不想讓原修看到,他們夫妻之間不但關係冰冷,而且還矛盾重重。

現在原修的出現,讓她低下了頭,放軟了語氣,對原勳說:“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我上樓休息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我有點累了。”

原勳站在那裏,依然抽著煙,側影剛毅冷漠,仿佛沒聽到這話一樣。

童瑤沉默了會兒,便沒再說話,對兒子點了點頭,徑自上樓去了。

她是真有些累了,身體累,腦中更覺得累。

最近一周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過去二十五年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她已經分不清楚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自己捏造出來的,什麼是原本就該有的。

她現在最需要的是日記,曾經寫下的記載她人生軌跡的日記。

有了日記,她就如同得到一把鑰匙,去一步步修正現在的人生。

正想著呢,她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吧。”她以為是陳媽。

可是門開了,一個頭發微微卷曲的男孩,便站在門口了。

“原修?”她微詫。

走廊裏略顯昏暗的燈光映射在原修稚嫩到幾乎透明的臉上,挺翹的鼻梁下那微微抿起的唇幾乎是完美的,這讓他像一個擺放在展覽台上的藝術品,神秘無暇。

他垂下眼瞼,淡聲開口說:“爸爸今天早上派人去爺爺家接我,說是今天我們一家去水上公園玩。”

水上公園那是附近的一家公園,有許多水上項目,很招小孩子喜歡,當然也適合成人。

他抬眼,看了下童瑤:“雖然我對這種小孩子的遊戲並沒有興趣,不過我確實答應了的。沒想到你不在家。”

童瑤聽了這話,頓時歉疚萬分,她沒想到原來原勳已經做了計劃,自己不知道,竟然一個人跑出去了。

“如果你想,我們明天去,可以嗎?”

原修眉毛輕輕聳了下,頗有些無奈地望著童瑤:“我其實隻是陪你們而已。”

哦……隻是陪他們?

“看你們吧,我都可以。”

“那明天早上問問你爸爸吧?”

“好。”

說著這話,原修忽然遞給童瑤一本書。

“對了,今天我無聊在閣樓上看書,看到有一本書,上麵寫著你的名字,裏麵還有一頁撕下來的日記。”

童瑤一聽“日記”這兩個字,頓時心跳加速。

接過來那本書,卻見是一本初中的課外讀物,扉頁上寫著“童瑤”兩個字,再翻了翻裏麵,她隻看了一眼,便麵紅耳赤了。

那頁日記,確實是她寫的,而且是寫得她第一次來月經的事?

她輕咳了聲,很是尷尬地說:“對,這是我的。”

原修倒是仿佛毫無所覺:“嗯,沒事的話,我先回去睡了。”

童瑤不自在地送走了原修,便忙低頭看起日記來。

“1997年7月1日,晴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香港回歸的日子,學校的同學和老師都沉浸在節日的喜悅之中,電視和廣播裏都一次次地宣布著這個讓人激動人心的日子。

可是我卻一個人坐在房間裏,羞憤難當。

我真是好討厭原勳啊,他怎麼可以這樣?

今天我下身流了一些血,我雖然不太懂,不過也提前翻過生物課,知道這應該是女孩長大後才會有的月經。長大了後每個月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