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一睿越過一道道席位, 來到了童瑤身邊, 冷笑了聲:“我早說了, 就是原勳殺了你的母親, 你竟然不信, 一直和殺母仇人共居一室, 甚至為他生下孩子, 哈哈,你對得起你的生身母親嗎?”

他這話剛說完,童瑤直接衝上前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 所有人都驚呆了。

童瑤這輩子沒打過人,第一次開打,就是打的這位原勳血緣上的叔叔。

“我說了, 我不信, 原勳根本沒有殺人!為什麼他要承認,是不是你逼著他,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讓他承認的?”

童瑤冷冷地盯著原一睿。

再脆弱的花枝也是可以帶著刺人的毒液, 現在的童瑤滿身都是刺, 望著原一睿, 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你這個瘋女人, 你早就瘋了, 你不信——”原一睿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這個弱女子打了,頓時口不擇言起來。

而這個時候原母也衝了過來,在剛才最初的震驚過後, 她憤怒而絕望地衝向了原一睿:“童瑤都說了, 根本不是我兒子殺的人,原一睿,你到底,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說著,她又大叫道:“我兒子沒有殺人,我兒子是被冤枉的!”

一時之間,這審判大廳猶如菜市場一般沸沸嚷嚷。

“旁聽席請保持肅靜!”

一聲法槌敲擊的聲音響起,法官宣布暫時休庭。

童瑤掙紮著就要跑去審判席方向,嘶啞地哀道:“勳哥哥,你別這樣,我求你了,不是你殺的啊,你為什麼要認罪,為什麼!我不信你殺人了,我不信!”

這個時候,葉寧已經跑過來了,拉著她往外走,她掙紮,葉寧抱住她:“童瑤,你冷靜下!冷靜下!”

“要我怎麼冷靜!我為什麼要冷靜!”

她的丈夫要被關入大牢了,可能一輩子出不來,也可能判死刑,她還怎麼冷靜!

原修也跑過來,幫著葉寧一起拉住她,低聲求道:“媽媽,你別鬧,你先跟我出去好不好?”

童瑤聽到兒子這話,忽然惱了,望著兒子:“原修,你爸爸是冤枉的,他們在冤枉你爸爸?你一定要相信,你爸爸沒殺人!你爸爸被冤屈了,你怎麼不替你爸爸說話?”

原修望著幾乎瘋狂的媽媽,一下子淚水落下來,他咬了咬唇:“媽媽,求你,陪我出去好不好?法院會給我爸爸公正的……”

童瑤怔怔地望著兒子,腦中忽然浮現出一段對話。

“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事,你會原諒我嗎?”

“你做錯什麼了嗎?”

“我隻是說,如果。”

“無論你做錯什麼,我都會原諒你,不會生你的氣。你是我兒子,你做錯了事,那不能怪你,一定怪我和你爸爸,那是我們沒有告訴你什麼是對的吧。”

她盯著自己的兒子,望著他那清澈眼神中浮現的愧疚和擔憂,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原修,你騙了媽媽,你是不是騙了媽媽?其實你爸爸根本就不可能回家了,他永遠沒辦法回家了,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她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平靜,兩眼直直地盯著兒子。

“對不起,媽媽。”原修垂下了修長濃密的睫毛。

這一刻,童瑤的呼吸幾乎停止。

她抬起絕望而顫抖的手,卻不知道該去抓住什麼。

最後她終於抱住了自己的兒子。

到了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麼原勳會給兒子留下那樣的話。

當時他說,保護好你媽媽,要像我在時一樣照顧好你媽媽,永遠不要讓你媽媽受半點委屈。

她隻聽到了這話,卻沒品味到這其中的意思。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吧。

他說永遠不要讓你媽媽受委屈,是因為他知道,原修作為原家的子嗣,嫡長孫,哪怕原勳自己不在了,原修依然能夠受到很好的庇護和教育,長大以後依然能夠掌管原氏集團。

可是自己不一樣。

自己就是一株菟絲花,攀附原勳而生,一旦原勳不在了,就注定枯萎,死去。

所以原勳囑咐原修,他們那個年僅七歲的兒子,告訴他要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受委屈。

原勳他早就放棄了他自己……

這個時候,一聲悲愴的哭聲響起,那是原勳媽媽絕望的哭泣。

童瑤咬著牙,顫抖著抱緊了自己兒子。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呢,他為什麼要承認?

難道自己真得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