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竇先生回到房中,整理一下行裝,帶了些隨身東西,而後便聽到有親衛們到門前來等候了。

等竇先生從房間出來,親衛們都有些吃驚,因為他們看到平日裏滿是儒雅風範的竇先生,今天竟然穿了一身便捷的衣裝。手腕紮著護袖,腳底蹬著一雙流雲長靴,冷眼望去,竟然有些少年俠士的感覺了。

竇先生帶著幾名親衛出了染塵書齋,有人牽過馬匹,一個親衛剛要過來扶竇先生一把,卻見竇先生拉過韁繩腳下蹬住馬鐙另一手扳著馬鞍,騰身而起,穩穩騎在馬上。

這匹馬知道有人騎在自己身上,甩了甩頭打了幾聲鼻響,竇先生急忙拉緊韁繩,皺著眉頭穩住身子。直到確定果真坐穩了,這才對隨行的親衛一擺手,其他人也都紛紛上馬,簇擁著竇先生離開了染塵書齋。

一行馬隊剛離開,遠處便有幾個黑影閃動。

再說此時的杜亦霖,他獨自坐在桌邊,吃了幾口已經冷掉的菜,又喝了一口酒,而後突然起身,出了房門,直奔冷纖蝶所在的那個房間而去。

杜亦霖直接推門進屋,然後反手關上了房門。

屋中的冷纖蝶一直坐在桌邊,突然看到有人進來,冷纖蝶本以為是竇先生,可卻發現來的竟然是杜亦霖。

冷纖蝶聞到杜亦霖身上有酒氣,又見他麵沉如水,心中不免又緊張起來。

杜亦霖來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然後開口道,“冷纖蝶,不知道你運氣太好,還是真的能夠算計的如此周全……嗯……有些事情,怕也隻能說是巧合吧。”

冷纖蝶不明白杜亦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所以完全不敢插嘴。

隻聽杜亦霖接著又說,“皓維是個謙謙君子,他所做的事情,都是他認為對的事情。所以,你別以為你有本事,能夠左右那個人的想法。這麼多年來,我都沒能改變那人分毫,更別說是你了。”

杜亦霖說到這裏竟然皺了一下眉頭,他抬頭望著冷纖蝶,那眼神如同深潭寒冰一般,冷纖蝶見了,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

“冷纖蝶,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驍瀚王手下的奴才,隻要你做錯一件事,本王便會取了你的性命。到時不管誰再來給你求情,本王都絕不會手軟!”

杜亦霖扔下這冷冰冰的話,起身離開了這房間。

冷纖蝶呆呆坐在桌邊,她不僅沒有因為逃過一劫而高興,反而覺得自己像是被戴上了一副枷鎖,頭頂懸著一柄別人看不到的鋒芒利刃。

驍瀚王手下的奴才?

也許有很多人爭著搶著想要做他驍瀚王手下的奴才,但冷纖蝶卻知道,杜亦霖說出這話,從此以後,她的一言一行,都會傳到杜亦霖耳中,她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這位王爺的眼睛了……

如此一來,她有前世記憶,會預先知道很多事情,遲早會被杜亦霖知道……

逃過一劫?冷纖蝶苦笑著問自己,她這算是逃過了一劫麼?

不等冷纖蝶多想,房門輕響,一個親衛進來小聲對冷纖蝶說,“王爺有旨,讓我們送你回去。王爺還說,回去之後你和你父親不準隨意行動,一切都等王爺旨意。”

冷纖蝶得了這個赦令,急忙跟著親衛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等冷纖蝶回到老屋中,發現孟宣顏正在屋中陪著冷承戚說話。

兩人一看冷纖蝶雙眼通紅像是剛剛哭過,都急忙問她是出什麼事兒了。

冷纖蝶也不敢隱瞞,便把今天在染塵書齋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對他們兩人說了一遍。

孟宣顏聽完冷纖蝶的話,氣的狠狠一敲桌子。

“欺人太甚!”他說完這話,又有些心疼的望著冷纖蝶,安慰道,“纖蝶,不如我們再想別的辦法,不然,幹脆我們這就到深山中去避世而居,那王爺現在自顧不暇,恐怕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追我們……”

冷纖蝶長歎一聲,望著孟宣顏輕聲說,“宣顏大哥,事已至此,我們怕是跑不了了。”

冷承戚這時也點頭道,“既然那些東西已經被王爺知道了,他一定不會輕易讓我們離開他的掌控。現在逃走,隻怕更會危險。”

孟宣顏皺著眉頭問冷承戚,“伯父,如此說來,難道我們隻能坐以待斃麼?”

冷纖蝶也望著冷承戚,想聽一聽他怎麼說。

冷承戚想了半天才開口道,“這位驍瀚王,不僅心思縝密,而且有膽有識。我雖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辦法,但我敢斷言,他放過我們三人性命,絕對不會是因為竇先生開口求情。事關天下,王爺不會如此輕率。從竇先生和王爺說的話來看,他們是謀劃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