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生,從安平之的話語中冷纖蝶已經知道了,安平之對她所做的事情不僅不反感,反而一直像是在陪著她玩兒遊戲一樣。事態發展下去,冷纖蝶的目的說不上達成了,但安平之對事態的把握卻從來沒有出過什麼差錯。一切都在安平之的掌握之中,怕是連冷纖蝶所做的事情,他都提前算計到了。所以他才會沒有任何反感的去做那些事情。等冷纖蝶的招數出完之後,安平之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完成的作品,他可以興高采烈的回味,而冷纖蝶則是那個毫無意識卻一直按照他的思路在動作的人偶。

安平之對冷纖蝶的好感不是一個偶然,他喜歡這種高高在上俯視別人的感覺,尤其是當他所俯視的人絞盡腦汁耍著小聰明,但一切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種感覺,怕是會令安平之欲罷不能。

這次的事情也是一樣,安平之明知道齊宗燕在利用冷纖蝶,他卻還是跟著他們來了,之前冷纖蝶以為安平之這隻是有勇無謀的冒險,但現在看來,他依然是局麵的操縱者。

因為龍寒慶等人出乎意料的打敗了安平之手下的武師們,所以安平之失算了。一旦事情失去控製,他就會厭煩,會采取無視或是排斥的態度。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意跟龍寒慶他們談判的原因。就如同前世他被迫娶了賀蕊萍一樣,不想看到的人和事,安平之都不會去多看一眼。

在這個時候,冷纖蝶便成了安平之最好的玩物。

實際上在安平之眼中,冷纖蝶也許一直都隻是一個玩物而已。

冷纖蝶知道,自己與驍瀚王的關係,也是一個決定因素。安平之想要控製身邊的一切,他的父親手中的權利似乎能夠幫助他實現這個想法。但他們父子二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便是驍瀚王。他們甚至連當今皇帝都能控製的了,卻唯獨不能控製驍瀚王。

在安平之眼中,冷纖蝶是驍瀚王的人。哪怕她隻是驍瀚王手裏用過的玩具,安平之也不會視而不見。

冷纖蝶不知道安平之到底是有什麼打算,但現在話已經被他說明白了,他要從驍瀚王那裏將冷纖蝶奪走。不是因為冷纖蝶有多麼重要,而是安平之要借此壓住驍瀚王一步。

昨天的那一吻,冷纖蝶知道,那一定是為了動搖她的心。因為安平之那時不能確定冷纖蝶是否知道那個秘密,他要確定這件事,就必須讓冷纖蝶無法按照預計的行動去做。果不其然,一吻之後,冷纖蝶慌亂了,她幾乎毫不猶豫的逃走,說明她根本就沒有那麼在乎這裏幾百號人的性命。

失算了。

巨大的危機感一湧而上,冷纖蝶幾乎承受不住。她蹲下身子,雙手抱住頭頂,像是在躲避著什麼一樣。然而她的身邊什麼都沒有,那些房子都空蕩蕩的。

朝陽寨幾百號人都聚集在山寨後麵一塊朝陽的山坡上。這裏豎著一個一人多高的旗杆,旗杆上掛著一麵破舊的旗子,旗子上沒有花紋,隻有兩個不怎麼好看的大字,而這幾百號人之中,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認得這兩個大字是什麼。

“朝陽”。

龍寒慶將旗子拿下來,輕輕撫摸著那兩個大字,再抬頭看看站在自己麵前那些人,他們衣著破爛,麵黃肌瘦,這些男女老少,便是他拚了性命要保護的人們。

龍寒慶長歎一聲,將旗子折好交給身邊的齊宗燕。

齊宗燕眼中含淚,有些不情不願的接過了這麵旗子。

昨晚他跟龍寒慶爭執了半宿,最終卻還是被龍寒慶說服了。一會兒他就要帶著人離開朝陽寨,此一別,便是永別。

龍寒慶衝所有人抱拳行禮,高聲道,“我龍寒慶對不住大家!這麼多年來,也沒讓大家過幾天好日子,到頭來,還遇到了這樣的事情……我對不住你們啊!”

沒有人說話,他們默默的跪下來,衝著龍寒慶磕頭。

龍寒慶眼中淚水奪眶而出,好半天,他才抹幹眼淚,抓住齊宗燕的手臂,沉聲對他說,“你們能走多遠就逃多遠,千萬千萬別回頭!”

齊宗燕使勁兒點了點頭,也抹幹淚水,彎腰拿起他整理好的東西,邁大步朝山林中走去。跟在他身後的,有不少女人和孩子,等這支隊伍陸陸續續消失在山林間,龍寒慶再看看自己身邊,剩下來的便隻有五六十人了。

這五六十人都是與龍寒慶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決定留守山寨,而其他那些想要留下來的男人們都被他們勸走了。深山老林中到處都是危險,萬一遇到了猛獸,單靠老弱婦孺們是沒法存活的。所以商議到最後,龍寒慶決定讓他們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