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峙翼的目光越過眼前這道護城河落在了對麵的皇城城牆上。他專注的望著城牆,就仿佛那是什麼珍貴的器皿一樣。月光照耀在整齊的城牆磚上,竟然有些閃閃發亮,也許是前段時間下過雨的關係,古舊的城牆被衝刷的格外幹淨。
不知過了多久,又有一匹戰馬從遠處飛奔而來,戰馬上的人穿著與這些人不同,一身軟甲看上去沒有什麼威懾力,連他馬鞍橋上掛的兵器似乎都比別人的輕了許多。
“將軍,大將軍府派來的人已經被打發走了,全員列隊完畢,可以出發了。”
“小十九,你沒有把大將軍府派來的人怎麼樣吧?”穀峙翼冷聲問道。
小十九聞言一縮脖子,隨即呲牙笑道,“我能把他們怎麼樣?嘿嘿,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唄。人家皇城裏的人,都是知情達理的。”一邊說著這話,小十九還不自禁在馬上挪了挪身子,企圖把那條依然沾滿鮮血的馬鞭擋的更嚴實一點。
可他擋得了馬鞭卻擋不住這股衝鼻子的血腥味,穀峙翼瞪了他一眼,倒也沒有想要責備他。他們這次的行動聲勢太大,又太匆忙,終於驚動了大將軍府的人。如果是以前,穀峙翼一定會親自出麵給遲將軍寫一封信送去說明情況,可這次穀峙翼卻知道,就算是自己送了信過去,對方也還是會想辦法找自己的麻煩。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靠著以往的人情臉麵能夠辦得妥事情的時候了。
穀峙翼從來就不怕與大將軍府那些人為敵,實際上早在從前他就看遲將軍他們很不順眼。那些人的治軍之道簡直就如同兒戲一般,實在是有辱他們將門遲家的威名。想當年遲老將軍手下一支鐵騎,沒有人不是聞風喪膽,可如今的遲家,早已不複當初了。
再加上穀峙翼早就知道了安龍義借著冷纖蝶中毒那件事把遲家卷入了這場風波之中,而偌大遲家,竟然連這麼一點小事都抵擋不住,簡簡單單的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成了安龍義手下爪牙,穀峙翼越發瞧不起那些人了。
穀峙翼對大將軍府的看法直接影響到了整個麒麟營對大將軍府的態度,所以當他們發覺是大將軍府的人偷偷摸摸跟著他們的時候,小十九馬上自薦去“歡送”他們。
小十九沒有下狠手,他帶著手下三五個兄弟提著馬鞭將對方二十多號人個個都抽的跟血葫蘆一樣,但都沒有重傷,眼看著這些人連喊帶叫的逃走,小十九陰翳了多少天的心情終於算是稍微好轉了一點。
這麼多天,小十九一直放心不下孟宣顏的事情,可麒麟營有麒麟營的規矩,就算他與孟宣顏的關係再好,也絕對沒法超出他對麒麟營的忠誠。有了行動的命令,小十九他們就必須執行,至於孟宣顏到底身在何處,小十九他們也隻能假裝不在意了。
不單是小十九,就連白重令和其餘知道了孟宣顏失蹤這件事的消息的兄弟們也都比平時更加沉默了。這件事差不多讓整個麒麟營都陰雲滾滾,而穀峙翼也很快就感覺到了這一點。
“小十九,把隊伍分開一點,帶條好走點兒的路。”穀峙翼沒有像往常一樣冷冰冰的發號施令,而是用了和緩許多的語氣。
小十九感覺到了將軍語氣的變化,先是一愣,隨即釋然,呲牙笑道,“將軍你放心,我們這隊優勝可不是白得的!”
說罷,他帶轉馬頭,馳騁而去。
等他離開了,有年長一些的人湊到穀峙翼身邊,輕聲問道,“將軍,皇城事態還沒有明朗,我們為什麼要離開?”
穀峙翼先是搖搖頭,而後壓低了聲音說,“我們撤離皇城外圍一定是驍瀚王的主意,既然皇上信任驍瀚王,我們也隻能照辦了。隻希望……驍瀚王不要辜負皇上這份信任吧……”
黑暗漸漸散去,冷纖蝶茫然四望,發現周圍空無一物。
是夢?
她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陰沉與冷清,不需要多想,便知道這隻是自己的夢境。
冷纖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頭隱隱作痛,可她想不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從這惱人的夢境逃脫。明明知道眼前這空曠冷清都不是真實的,明明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裏流連,可她卻依然隻能呆呆的站著,等待這夢境有所變化。
突然,遠處有人影閃動,冷纖蝶有些害怕,但她動彈不得,隻能看著那人影一點點接近過來。人影如同飄渺的濃霧,時而扭曲,時而飄蕩。冷纖蝶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等那人影離得近了,她果然看到了宣顏大哥模糊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