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冷纖蝶伏在七夫人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七夫人眼中頓時閃出光芒。
“你與長公子……他真是這麼說的?好!好!我這就照辦!”
七夫人說完這話,急忙與冷纖蝶一起去追前麵那些人。
沒有花費多少唇舌,七夫人便說服了那幾個早就驚慌失措了的下人,將安龍義送往她的住處,而其餘幾個小妾也都被七夫人給趕回了各自的宅院。等下人們將安龍義穩妥的放在七夫人的床榻上之後,七夫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幾個大夫被留在外室商議解毒的辦法,內室之中,就隻剩下七夫人和冷纖蝶兩人照看著安龍義。
冷纖蝶站在床榻前,冷眼望著這個中毒已深的男人。前世她給安龍義下毒之後馬上就想方設法從丞相府離開了,所以安龍義最後到底是怎麼死去的,她並沒有親眼看到。回想前世,她給安龍義下毒之後整個人都如同瘋狂了一樣,那種自暴自棄,那種絕望與悲涼的心情,沒有經曆過的人想必不會清楚。
然而今生,冷纖蝶的心裏卻如同止水一般,她看著這個被自己下了毒,眼看著要不行了的男人,她仿佛從未有過似的如此平靜。
七夫人焦急的望著安龍義,然後轉回頭來問冷纖蝶,“纖蝶姑娘,長公子難道真的不想救相爺了麼?”
冷纖蝶冷哼一聲,輕聲說,“他不是不想救丞相大人,而是他救不了。七夫人,你也能夠看出來吧,現在長公子身邊還有驍瀚王擋路,就算是他能夠找到那個閻禦醫,他也一定拿不到解藥。就算是能夠拿到解藥……我們這位丞相大人也活不成了……”
“是……是麼……”七夫人雙眉緊鎖,聲音也有些發抖,她自然也看得出來,現在安龍義有出氣沒進氣,要救活這樣的人,除非是神仙妙手。不過對於現在的七夫人來說,能不能救活安龍義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因為剛才冷纖蝶告訴她,長公子安平之已經有了安排,隻要七夫人能夠在這裏陪著安龍義走完最後一程,以後丞相府裏定然有她一席之地。這話如果是別人告訴她,她也未必相信,但她知道,長公子與冷纖蝶之間有著她多少能夠猜到的奇妙的關係。以後這冷纖蝶說不定就是丞相府裏的夫人,她說的話,一定是真的。
驚恐與不安就這樣被七夫人硬生生拋諸腦後,她緊張的在屋中走了兩圈,見到冷纖蝶一直冷冷的望著安龍義,七夫人不由得長歎一聲,道,“也不知道是誰用了什麼辦法給相爺下毒……籌備的時候明明那麼小心……不會是籌備的紕漏吧?纖蝶姑娘,你也隨著我把所有地方都檢查過了,沒有紕漏的對不對?到時候徐你可得為我在長公子麵前多說幾句好話……相爺中毒的事情可是天大的事情,萬一長公子怪罪我這個負責籌備的人……我可是擔待不起啊……”
擔待不起……冷纖蝶冷眼望著七夫人,嘴角挑起一絲冷笑,她目光緩緩轉到不遠處那張圓桌上,圓桌上燭光閃動,燭台下,一隻青瓷茶杯還靜靜的放在那裏。
茶杯之中,便是毒藥。
冷纖蝶早就知道,今生與前世有許多不同之處,其中之一,便是前世她所用的下毒之法已經沒有辦法再用了。所以冷纖蝶在此之前的幾天之中都在苦苦尋覓給安龍義下毒的辦法。終於,在今天她想到了。能夠被她利用的,便是眼前這位七夫人。
白天的時候冷纖蝶潛入內宅,將毒藥下在七夫人房中茶杯裏,然後她離開內宅故意遇到七夫人一行人,與她們一起行動,直到晚上宴席開始之前,冷纖蝶確定安龍義果真如前世一樣在宴席開始之前去了七夫人那裏。
然而安龍義到底會不會喝掉冷纖蝶偷偷放的毒藥,冷纖蝶並不知道,對於冷纖蝶而言,這是一場賭局。
這一場賭局是輸是贏對於冷纖蝶而言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了卻了一個心願,能夠親眼看到自己前世的仇人死在自己麵前。
冷纖蝶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床榻上躺的男人,可越是這樣看,冷纖蝶就越覺得這個男人是如此陌生。
他真的是自己的仇人麼?真的是自己殺了他麼?為什麼要殺他?他是誰?
冷纖蝶皺起眉頭,腦海中一下子混亂起來。
前世的記憶仿佛離自己已經很遙遠了,而今生,她隻見過安龍義幾次而已。今生的安龍義是個想要造反的叛臣,不管前世今生,那杜亦霖都有無數個理由要殺他,可對於冷纖蝶而言,今生……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