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林安寧也是一樣沒睡,她是激動的,想到她很快就可能在醫院某個地方見到他,她就激動的睡不著覺。
無事可做,她又開始疊紙飛機,雖然齊溪說這玩藝沒用,但她還想堅持下去,報紙雜誌上的角落裏,自始至終,她都不確定他看見沒有,而紙飛機,一旦他撿到,看到,他一定能看到她給他留的言,他一定能感受到她對他的思念與關心。
她一直在盼望著他好起來。
天台上,林安寧把疊好的紙飛機串起來,她突發其想又想到了一個辦法,當然,這需要很多很多巧合。
比如有風,比如她用力得當,但最重要的是窗戶是開著的。
她就像是個做試驗的人,不厭其煩的試驗。
她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夏天的清晨,天台上是涼爽的,天空是墨藍色的,整個城市都還處於一種寧靜的氛圍中,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
林安寧趴在天台的欄杆上,向下可以看見賀銘源病房的窗戶。
一串紙飛機在她的控製下,慢慢下墜,遠看像一群要展翅高飛的鶴,有微風,隻是不夠把它們吹進他的窗戶裏。
林安寧試圖用巧勁甩著繩,讓紙飛機往他的窗戶邊靠近。
一次,兩次,三次——
四次,五次,六次——
臉頰開始泛紅,額上有汗珠滾落,明明是很輕的東西,她開始覺得吃力,手臂漸漸的開始麻木,酸澀——
七次——
很清晰的感覺到從下麵傳來一道力量,就好像有人握住她的繩子,林安寧的精神恍惚了下,不知道是她焦急之下的幻覺,還是繩子被卡住了。
她試圖往上拉繩子,不動,並不是卡住的那種僵硬,而是有人拽住了另一端,清晨的第一縷太陽光躍入到林安寧的眼睛裏,她欣喜若狂!
另一端的力量越來越大,但是很均勻,林安寧慢慢的往下放繩子,繩子在她手裏越來越短,直到最後完全從她手裏脫落。
她咧著嘴,趴在那裏,有什麼東西從她眼眶中劃過,快速的滾落下去,緊接著,她看見一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從窗戶伸出來,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同她打招呼,她看不見他的臉,但是他的樣子早已在她的記憶最深處,永不磨滅。
林安寧跌坐在天台的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是他,她知道是他。
天空由墨藍變成淺藍色,雲層迅速的散開,太陽徹底顯身,照亮了整個天空,也照亮了她的臉,她的笑容比陽光還亮還刺眼。
林安寧不顧地上髒不髒,在那裏滾了好幾個圈,哈哈的笑聲溢出口腔,混合著眼淚,甜蜜苦澀交織。
賀銘源看著手裏的一串紙飛機,望著窗外笑了。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如雕刻的俊顏上落上一層疲憊與頹廢,他將紙飛機放在枕頭下,倦意湧上來,他抿著唇,臉上是放鬆的神情,沉沉的睡去!
賀銘源一覺睡到下午,睜開眼的第一句話是:“把我的手機送過來。”
沈卓雅愣了一會兒,說:“好。”
她看著他,隻覺他的眉眼上都是愉悅的,那是一種他之前不曾有過的快樂,她忍不住微笑著開口問:“阿源哥哥,你是不是做什麼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