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裕王這是在自保,不惜拉出紋家當替罪羊。
本以為這件事情會以紋家滿門抄斬作為結局,誰也想不到在今天的大殿上會演出這麼一場好戲。
聽完裕王的說辭,躺在白巾下的女人緩緩將身上的白布拉開,在眾人驚異的視線中站了起來。
裕王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紋清披散著頭發,未施粉黛的臉此刻蒼白如紙,一身的雪白裏衣上沾染了不少血漬,隻是她的表情是夏岩未曾見過的釋然與堅定。
“楚桓之,還記得你去西北的時候,跟我說過什麼嗎?”紋清走到裕王跟前,直視著他。
還處在震驚中的男人久久才回過神,回想起那天漫天柳絮,淒風瑟瑟,陰沉的天空仿佛要壓抑成一潭死水。
他心懷滿腔抱負與不甘要啟程去西北。
她在十裏亭與他道別,那天她青衣素顏玉立於亭下。
“等著我,總有一天我會再回到這裏。待我君臨天下,便許你一世繁華。”那時的他如是說。
她勾起嘴角帶著些許苦澀,卻在聽見他的誓言之後笑靨如花。
“你若不離不棄,我必死生相依。”她也許下自己的承諾。
隻是如今,人事物已非。
當日的誓言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被無情地掩埋,而拚命守著它的人卻隻剩她一個。
想到那日的情景,裕王也是身形一顫,臉上浮現出的一抹愧疚慌亂很快便被無情所掩蓋。
“你不要胡說。”裕王死死看著眼前蒼白的女人。
似乎還想用最後之間兩人的情分,不,或者是說她對自己的情分,來說服她。
“嗬……”紋清勾起唇角嘲諷一笑,也不知那笑容實在譏諷楚桓之還是在自嘲:“楚桓之,這麼多年你憑什麼確定我不會背叛你,在這個到處都是誘惑的深宮中,有幾個人還能守住自己最初的心。”
“你自信我就算死也不會背叛你,這份自信你又是哪來的?不過是你知道我愛你勝過愛自己,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是的,你抓住了我的軟肋。但是……當你早已變心,不再像當初那樣惜我愛我,你又還怎麼能自信我會為了你去死?”紋清的話說的很慢,卻一字一句刺透人心。
夏岩不知道這個看似冷清的女人對待愛情居然可以這麼執著,不惜讓自己遍體鱗傷。
紋清不再看楚桓之,移步到大殿中央,朝著皇座上的人盈盈一拜:“罪妃紋清有要事稟告。”
“講。”楚淩天將手中所謂的“證詞”隨手扔到旁邊小太監的手中。
“勞煩皇上派人將紋清宮的梅香宣上殿。”
不一會兒,梅香便匆匆趕來,還來不及心疼主子身上看似很重的傷,就被紋清在耳邊悄聲吩咐了什麼。
隻見她皺眉瞪眼似乎很驚訝,最後在紋清堅定的目光中又離開了大殿。
眾人都有些鬧不清這紋妃到底是在幹什麼,但大都明白是裕王負了紋貴妃,怕這紋貴妃今日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了。
梅香再一次回到大殿上的時候已經過了半柱香的時間。
紋貴妃接過梅香手中的東西,麵色有一瞬間的悲戚,曾經當做寶貝來以解對那個人的相思之苦的東西,如今卻成了他的催命符。真不知該笑她天真還是笑他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