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薄熒回到了學校。
從踏上校車開始, 薄熒就在接受著各式各樣的視線, 下了校車正式走進校園後更是如此。
以往薄熒會對每一個認識的人點頭問好, 但是今天她隻是在撞上對方視線後才會露出一點淡淡的笑意, 依舊溫柔禮貌, 神色中卻不再具有從前那種殷切的熱度。
進了教室後, 無數道目光立即聚集到了她的身上,薄熒的目光隱晦地在教室中掃過,發現傅沛令的座位上還空無一人, 他後麵的徐俏也還沒來。
“薄熒!”發現薄熒的鄭風飛一般地從後排奔了過來:“你身體已經好了?”
“嗯,差不多好了。”薄熒抬起頭,對他微微笑了笑, “謝謝你的關心。”
鄭風在她的注視下耳朵尖又紅了起來:“你……你沒事就好。”
薄熒坐回座位沒多久, 徐俏和寧瀅來了。她們一走進教室,看見坐在座位上的薄熒, 表情都是一愣, 在愣神之後, 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流露出來, 徐俏神色複雜地收回視線, 率先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寧瀅則繼續停在原地,目光像兩枚想要釘在薄熒臉上的釘子。
薄熒看著她,對她淡淡一笑, 這抹淡笑在少女略顯消瘦的臉上柔若春風, 為她靜物畫般嫻靜的美麗吹來了活力。
寧瀅以為薄熒是在耀武揚威,卻不知道薄熒的視線看的是在她身後,剛剛出現在教室門口的傅沛令。
少年的目光不閃不躲,筆直地看著她,一雙沉沉的烏黑眼眸中,似乎有無數話語在湧動。
薄熒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擦過寧瀅,仿佛什麼也沒發生,神色平靜地將書包中的課本筆記一一拿出。
寧瀅臉色難看不已地走回自己座位。傅沛令隨後走進教室,目不斜視地坐到徐俏前方。
徐俏看著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強烈不甘,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沉默了。
上午的課程結束後,七八個男生談論著昨晚的球賽,一如往常地聚到了傅沛令身前,等著和他一起去餐廳用餐,鄭風從最後一排趕過來,隨手勾住一個男生的脖子,馬上就熱絡地加入了談話。
傅沛令起身後,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朝餐廳移動了,沒想到他推開擋在麵前的鄭風,徑直朝著靠窗的前排走了過去。
那裏坐著正在收拾書本的薄熒。
嘈雜的教室忽然安靜了下來,大半還沒有離開教室的學生都看向了兩人。
“徐俏——”寧瀅又驚又怒地壓低聲音喊出了身旁好友的名字。
“走吧。”
徐俏垂下眼皮,掩住眼中的嫉恨,快步走出了教室。寧瀅無可奈何地剜了薄熒一眼,追著徐俏走了出去。
“一起吃飯。”傅沛令用簡短的陳述句說道。
薄熒的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她看了眼傅沛令,又看向他後方已然驚呆的男生們:“不用了,你和朋友們……”
“一起。”傅沛令看著她,再次重複了一遍:“快點。”
薄熒提著書包站了起來,傅沛令又說道:“書包留在這兒,沒人敢動。”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沉著篤定,沒有一點猶豫。
薄熒跟著他,還有他那群因為尷尬而鴉雀無聲的朋友,一起來到了餐廳。
傅沛令一直走在她的身邊,兩人一路上都是議論和目光的中心,薄熒看了他一眼,傅沛令的神色比她還要平靜,沒受一點影響。
注意到她的視線,傅沛令誤以為她是在害怕,開口說了一句:“別怕。他們不敢再欺負你了。”
薄熒迎上一個同級男生的視線,其中除了驚奇外,薄熒第一次看見了畏懼。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滋味如此奇妙。
在餐桌上,傅沛令向薄熒介紹了他的那群朋友。
餐桌上沒人是傻子,傅沛令要帶薄熒進入他的圈子的意思如此明了,沒人不懂,除了鄭風臉色有些不好看外,其他人都熱情地和薄熒說起話來,沒幾句就把氣氛炒熱了。
回教室的路上,傅沛令忽然問道:“放學你都是怎麼回家的?”
“坐校車。”薄熒回答。
“以後坐我的車。”傅沛令簡潔明了地說道,依舊是結論已下的陳述句:“上學我也來接你。”
薄熒頓了頓,或許是她以為自己頓了頓——
“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如此說道。
如果說中午薄熒和傅沛令的共同用餐在順璟隻相當於一個小型魚雷,那麼下午放學後,薄熒坐上傅家私車的事實就不亞於一個核炸彈,輕鬆蓋過了情色電影和潑水事件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