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平一起走出茶樓後, 薄熒戴上了墨鏡, 在走進保姆車的短短幾分鍾時間裏, 誰也沒有說話。

等到上車後, 梁平默默啟動了汽車, 在駛出露天停車場時, 他掌著方向盤, 目光看著前方,開口道:“我沒有想到你會以秦焱的信息來作交換。”

薄熒望著窗外,沒有說話。梁平的目光從正前方移向上麵的後視鏡, 他看著薄熒平靜如水的側臉,壓低了聲音說道:“秦焱家大業大,你去和他鬥和蜉蝣撼大樹有什麼區別?”

“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薄熒輕輕一笑, 毫不在意:“沒機會就算了, 有機會的話……我也希望他能嚐嚐被當做棋子玩弄的感覺。”

“你小心一點,別惹火燒身。”梁平蹙眉說道。

“代言解約的事解決了嗎?”薄熒問。

“自媒體招待會後, 以M&C香檳為首的幾個品牌方就變了嘴臉, 先前還一刻都等不及, 現在已經和和氣氣地讓我解決了不實傳聞大家再坐下來談了。”梁平嗤了一聲, 諷刺地說。

“《她不在那裏》和《壞男人》的公映時間定了嗎?”薄熒忽然轉向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梁平沒反應過來這之間的聯係, 愣了愣, 答道:“雖然還沒定檔,但大概的時間已經有眉目了。邊毓野心很大,第一部電影就瞄準了國內電影的兩個最高獎:金馬獎和金龍獎, 按現在的製作速度來看, 這部電影應該能在明年的九月至十二月公映,正好趕上後年三月底的兩個頒獎典禮,至於《她不在那裏》,這部電影早就被預定了在戛納電影節全球公映,如果戛納電影節開展時孟上秋依然沒有醒來,到時會是戚容代他出席。”

也就是說,這兩部電影能否為薄熒捧回一座最佳女主角獎,最遲後年四月就會一清二楚。

“能和平解決就和平解決吧,代言截止時間在後年四月以前的合約可以繼續,超過這個時間的就解約吧,當然,續約不必再談了。”薄熒說:“新的工作也不必再給我接。”

“什麼意思?”梁平差點在車流中就踩下刹車,他強壓下回頭的欲望,又驚又怒地看著後視鏡中的薄熒:“你還真想要退出娛樂圈?!”

“我隻是想要休息一段時間。”薄熒從窗外收回視線,平靜迎上梁平在鏡中的憤怒目光:“你不是也答應給我一段時間的假期嗎?”

“你休息的時間也太長了。”梁平聞言臉色稍霽,但依舊難看:“你是想休息到後年四月?將近兩年的時間你沒有作品,你拿什麼留在觀眾的記憶裏?這麼長的時間,圈子裏的局勢都可以洗個幾遍了!”

然而不論他如何說,威逼還是勸誘,薄熒依舊不為所動。

“隨便你!”梁平憤怒地說,隨即將目光從後視鏡中移開。

然而沒過兩秒,他感覺有一雙微涼的手臂從頸後纏繞了過來,梁平霎時僵硬,心髒在胸腔裏激烈跳動得像要爆炸。

薄熒的下巴抵在座椅頭靠的側邊,歪著頭看著強裝鎮定,麵色卻一點一點紅得浸血的梁平,在青年這張平凡溫和、普通無奇的麵容下,藏有一個截然相反、出奇狡詐自私的靈魂,然而在此刻薄熒的注視下,這個靈魂卻連側頭的勇氣都沒有。

兩人之間隔著一個厚厚的座椅,梁平隻感受得到她手臂微涼的溫度,她的手指卻搭在他失去控製、狂跳不已的心髒上,這是恰恰踩在線上,隨時可能會過界的危險距離,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會比直截了當的觸碰更讓梁平無法自抑。

梁平的眼珠微微轉動,看向後視鏡中似笑非笑的她。

“隻要你想,沒有人能從你手中逃脫。”親口說出的話在這一刻響徹在腦海中。

也許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也是陷於蜘蛛天網中無法逃脫的一個。

“你會支持我的決定吧?”她笑吟吟地問。

“不然還能怎樣?”

“你還會背叛我嗎?”

“你說呢?”

梁平看著鏡中的她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那雙微涼的手臂從他身上縮走了,梁平在感到放心的同時又感到一陣失落和悵然,但隨即,他壓下了這股和理智背道而馳的情緒。

“美人計使多了會讓你掉價,與其用在我身上,不如用在程遐身上。”梁平的眼神冷了下來:“隻有套牢了程遐,我才不用擔心休息這麼長時間後你的複出問題。”

薄熒安坐在後座上,望著他微微一笑:

“我會的。”

梁平說不出自己的心情是安心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他頓了頓,轉移了話題:“如果你沒有其他安排,我打算盡快降低這次事件的熱度了,過高的曝光率會消費大眾對你的同情,滋生反感,對我們的長期發展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