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鳥(一)(1 / 3)

在薄熒和傅沛令結婚三周年的一周前, 她收到了一封隱藏了號碼的手機短信。

短信聲響的時候, 她提著裝有新鮮食材的超市口袋剛剛走進家門, 當她準備好雙人早餐, 終於有時間拿起手機的時候, 手機屏幕上亮著一條微博娛樂的最新推送以及數個未接來電記錄:

“@名偵探曾施目擊@傅沛令夜宿選美冠軍@謝雅琪住處。身為明鍾集團主席、彙力集團董事長的傅沛令和三料影後@薄熒於年少時結緣, 在薄熒醜聞纏身的低穀期間, 傅沛令不離不棄伴其左右,終於兩年後抱得美人歸,被大眾譽為現實版的王子和灰姑娘, 當時轟動半個商界和娛樂圈的“世紀婚禮”至今還令人曆曆在目,難道今日就要童話破碎?”

而那條短信裏麵隻有一張照片,照片裏有一扇窗簾拉了一半的窗戶, 一間臥室內景, 以及兩個靠在一起熟睡的人。

在她一言不發地看著手機上那張高清到纖毫畢現的照片時,穿著寬鬆t恤和中褲的傅沛令一臉宿醉的疲憊, 一邊皺眉揉著太陽穴一邊從臥室裏走出。

他看著坐在桌前的薄熒, 聲音裏帶著起床不久特有的沙啞:“我頭疼, 家裏有解酒片嗎?”

薄熒手指往上滑動, 一條條或關切或幸災樂禍的評論從她眼中閃過, 她麵色平靜地看著手機:“昨晚你幾點回來的?”

“你睡了回來的。”傅沛令說:“沒有解酒片嗎?”

薄熒依然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機:“和誰在一起?”

“吳旭彬和塗鳴他們。”傅沛令走到薄熒身後, 兩手放到她的肩上,彎下腰向薄熒靠近。

在他的唇碰到她的麵頰之前,薄熒就皺眉躲開了。

傅沛令的眉頭皺得比她還深:“大早上的你怎麼了?”

“昨晚給你打電話的時候, 你說會早些回家。”薄熒冷冷說。

“我說盡量。”傅沛令繞到她對麵坐了下來:“昨晚有一個很重要的商業飯局, 吳旭彬搭的線,後來我醉得有些厲害,就在外麵休息了一會,我一直記得你在家等我,酒醒後就馬上回家了。”

“讓你久等了是我不對,接下來這幾天我都在家陪你。下周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他端起桌子的高玻璃杯,喝了一口裏麵的牛奶:“你想好今年怎麼慶祝了嗎?”

“良心發作了?”薄熒的嘴角嘲諷地提了提。

“別陰陽怪氣地和我說話。”傅沛令再次皺起眉,他放下牛奶杯,伸手去拿盤子裏鮮紅飽滿的聖女果:“誰又惹你不開心了?”

“我以為你已經熟悉我的說話方式了。”薄熒微笑著在傅沛令拿到是聖女果的前一秒抽走了盤子:“我看你沒什麼胃口,別勉強自己吃了。”

在傅沛令愣神的時候,薄熒動作迅速地撤走了傅沛令麵前的牛奶、水果和市售三明治,然後在他的目瞪口呆中,把所有食物一股腦地丟進了垃圾桶。

“你幹什麼?!”傅沛令又驚又怒。

薄熒視若未聞地走進臥室,十幾分鍾後,她提著挎包走了出來。

傅沛令原本麵沉如水地坐在餐桌前,看見外出裝扮的薄熒後不禁站了起來:“你去哪兒?”

“出去。”

“去哪兒?”傅沛令問。

薄熒沒理他,扶著玄關處的鞋櫃自顧自地換鞋。

“什麼時候回來?”傅沛令向著玄關走了過來,麵色更沉。

“不知道。”

“我中午吃什麼?”

薄熒站起身,轉頭看向傅沛令,冷冷笑道:“昨晚在哪兒使的力就去哪兒要飯吃吧。”

薄熒來到大風演繹的時候,所經之處無不是被人矚目。

“快看,是薄熒……”

“真慘,好好的影後不當,非要息影當金絲雀……嗬,男人的話能信嗎?”

“我記得謝雅琪就是那個憑自己長得和薄熒有幾分像,不停發撞臉通稿蹭熱度的女人吧?真不要臉,謝雅琪真實的年齡實際比薄熒還大兩歲,也好意思到處發通稿說自己是‘小薄熒’。”

“傅沛令放著薄熒不要,去睡一個低配版,我看是瘋了吧?”

“雞腿再好吃吃久了也會膩,改吃屎也要換換口味,這就是男人。”

“噓——別說了。”

薄熒無視周圍的竊竊私語和同情的目光,一臉平靜地乘坐電梯來到了三樓。在踏出電梯的時候,走廊兩邊熟悉又陌生的星光牆讓薄熒生出一絲滄海桑田的恍惚,她看著牆上一張張或高冷或親切的臉,不由自主慢下了腳步。

曾幾何時,她是其中最燦爛最顯眼的一個,然而現在這張牆上已經沒有了她的人像,取代了她位置的是如今被譽為亞洲流行天王的銀發青年,青年神色冷峻,右耳一枚銀色的星型耳釘,攏成塔狀的雙手骨節分明,數枚造型各異的鏤空戒指在他纖長的手指上泛著冷冽的光。

“你後悔了嗎?”一個聲音在身旁輕輕響起。

薄熒沒有側頭,也知道身邊站的是她曾經的經紀人。

她淡淡笑了笑:“你指什麼?”

“所有。”梁平說:“你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國內裏程碑式的藝人,可以將你的名字寫遍世界各地,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困在一棟豪宅裏,每每被狗仔拍到都是現身超市……最後還不得不和別的女人搶一個男人。”

薄熒笑了笑,低聲說:“我選擇的路,從不後悔。”

梁平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次你來是為了什麼?查謝雅琪的事?”

“就算我不查,也有人會把她的底細給查個一清二楚。”薄熒說。

“那你是為了什麼事?”

薄熒這次過了半晌,才回答他:“……沒有事,就不能來嗎?”

她的目光重新移回光鮮璀璨的星光牆:“不論你相不相信……在這種時候,除了這裏……我想不到別的可去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