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熒從醫院開車回家的時候, 腦中始終回響著醫生的話:
“恭喜你, 你已有三個月身孕。”
“不顯肚和胎位有關, 孩子很健康, 您不必擔心。”
她有孩子了。
這是真的嗎?薄熒至今仍覺得恍惚。
她的目光飄向左側的後視鏡, 鏡中的人已經三十一歲了, 但仍像個二十五六的年輕女人, 她很美,但她的臉上沒有喜悅,隻有不知所措的惶然。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孩子, 不論是心理上的抗拒還是身體上的憂慮,她都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有一個孩子。
直到在扁舟台停車入庫, 乘著電梯向上升去的時候, 薄熒的內心還在想著這件事——
她不能要這個孩子。
用指紋開鎖後,薄熒剛剛走進玄關, 頭頂就響起了爆裂的聲音, 無數雪花噴灑在她的上空, 薄熒大睜著眼, 呆呆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眾人。
“生日快樂!”
程娟、曾慧、梁平、李陽洲、林淮一齊站在門口滿臉笑容地對她說, 李陽洲的聲音最響亮, 噴的雪花也最多,別人都停了,他還在意猶未盡地噴個不停, 直到林淮把噴雪瓶從他手中拿過, 他才收起玩心。
程遐從他們背後走了出來,抱了抱她,在她耳邊輕聲說:“薄熒,生日快樂。”
“……你們怎麼會?”薄熒漸漸反應過來,在驚訝之後,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
“程總邀我們來給你祝生。”這等展忠心的時刻梁平怎會錯過,他立刻笑眯眯地站了起來:“程總太有心了,我提前來想幫忙都沒有忙可幫,你看看,這些全是程總一個人布置的。”
梁平身後滿是粉色和白色的氣球,還有淺金色的飄帶及各色的玫瑰,它們裝飾了公寓的每一個角落,讓空氣都帶著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氣。
“小事而已。”程遐自然地彎腰拿出拖鞋,在放在忘了換鞋的薄熒麵前。
把客人們留在客廳自由聊天,薄熒跟著程遐走進廚房。
程遐一邊洗菜一邊問:“醫生怎麼說?”
薄熒是因為月經不規律才去的醫院,她以為是月經不規律,卻沒想到自己懷孕了。眼下麵對程遐的問題,她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回答,她不想騙他,但此刻,顯然也不是個開誠布公的好時刻。
半晌沒等到她的回答,程遐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的為難:“不急這一會,晚上再告訴我。”
他說完後,又低頭洗起了手中的蔬菜。
薄熒看著他的側影,忽然心裏十分難受。她已經三十一歲了,程遐也三十七歲了,這可能是他們之間的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孩子。
薄熒忍著左右為難的壓抑,從冰箱裏拿出水果洗淨後端了出去。
當她在沙發上坐下的時候,李陽洲瞪大眼:“你不進去了?”
薄熒微微一愣:“我進去做什麼?”
“你不進去我今晚吃什麼?”李陽洲理直氣壯地反問:“我們每人都給你帶了一個大蛋糕,但是晚上我想吃肉。”
梁平不屑地白了李陽洲一眼,中國首富親自下廚做的飯,那就是連米粒都帶著人民幣的味道,這傻麅子還不知足呢?
薄熒不由想起自己上一次邀請他們來過生日的景象,那時候他們也是稀裏糊塗每人都帶了一個大蛋糕過來,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但是薄熒想起來依然曆曆在目。
她笑了:“你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肉,你急著趕我進去,難道是嫌我汙了你的眼?”
李陽洲從她狡黠的表情裏看出她的打趣,不怎麼好意思地說:“陳年舊事,怎麼又提!又提!我說一句你記這麼久,我可不敢嫌你。”
“就是,人家麅子的審美早就正常了,不然怎麼能和金薇玲走到一起?”最愛八卦的曾慧捂著嘴笑。
“我、我那是扶貧——”李陽洲一臉糾結:“除了我誰還受得了她……”
又愛發小脾氣,又小心眼,還愛和他對著幹,說幾句重話就要衝走,拉住又眼淚汪汪——
冤孽啊冤孽!
“你們什麼時候準備結婚呢?”程娟磕著瓜子問。
“我們……”李陽洲回過神來,瞪了程娟一眼:“你是不是金薇玲派來的奸細!別妄想了,我不會鬆口的!”
在場幾人都不由一笑,暗道金薇玲的追麅之路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