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剛才被羊威打岔,未及細想。現在仔細想想,他發現眼前的這個張大豫剛才說的話,不但有見地,而且極具統兵才能。難道自己以前看錯他了?還是他以前故意為之,以避鋒芒太露。還是……丁俊 沒有想下去了,因為這時候,張大豫開口了。
“兩位將軍為何如此看我?”張大豫問道。
“你……我……我怎麼感覺你跟以前不大一樣啊。”羊威性耿直,向來有什麼說什麼,心裏根本藏不住事。
“豫嚐年少荒唐,然此次重傷垂死,朦朧中曾得一白發老者指點,使豫茅塞頓開。”這句話,張大豫連自己都不信,但他隻能這麼說。他想,古人都比較迷信,希望他們會信吧。
望著眼前驚駭不已的兩個人,張大豫的心裏掠過一絲笑意,看來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已經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改變。
此時,羊威恍然大悟,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而丁俊若有所思,半信半疑。
“丁將軍,傳令下去,所有兵士就地而眠,告訴他們一個時辰之後,我們將有一場生死戰。”張大豫語不驚人死不休。
丁俊的心裏又何嚐不知駐兵死地的弊處,但他也是沒有辦法而為之。若這個涼王最寵的兒子死了,估計整個黑騎一營都要人頭落地,是以他移兵穀中之時,就將斥候撒出十裏之外。可眼下見張大豫言之鑿鑿,他不禁的有些疑惑的道:“殿下,難道是說……”
“不錯,我們已經被圍了。”張大豫的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
“不可能,我們駐兵穀中之時,丁將軍已將五名斥候撒出十裏,若真有兵至,斥候應早已回報。”羊威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估計你撒出的那幾個斥候凶多吉少了。”張大豫歎了口氣。
“我這就去看看。”羊威轉身就欲離開。
“回來,敵軍之所以現在沒有進攻,原因有三,其一,敵軍人數不多,黑夜進攻,敵我難辨,對他們來說沒什麼好處;其二,坪山坳穀口狹窄,易守難攻,騎兵很難展開攻勢;其三,敵軍現在尚不知我們已識破其埋伏,固其可圍穀待援,此時你若去察看,被敵軍識破,其必然強攻,而我黑騎營此時已疲憊不堪,難以形成戰鬥力,將死傷慘重,毫無回旋之餘地。”
羊威看張大豫說的頭頭是道,半信半疑的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敵軍人數不多?”
張大豫笑道:“兵法有雲,十倍於敵,強攻之。敵軍隻是伏而不動,故而我料想敵軍人數不多。”
“那殿下又是如何得知敵軍此時已圍穀?”羊威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把對張大豫稱呼的‘你’換成了殿下,似乎他的心裏也在漸漸地接受眼前的這個張大豫。
張大豫拍了拍羊威的肩,笑道:“羊將軍若此戰後,我還活著,豫定當告知將軍。而將軍現在要做的是養精蓄銳。”說完便轉身朝軍帳走去,他實在沒有辦法告訴他們,這是一個殺手的直覺。
丁俊和羊威兩人目瞪口呆的望著張大豫離去的背影,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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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帳內,張大豫閉著眼,靠在椅子上,身上蓋著一領狐裘毛毯。他一直沒有睡,上天既然給了他重新開始的機會,他就要把握住。他知道即將開始的這一戰對他來說至關重要。這不僅僅是危及他的生命,更會影響他的將來。史書上記載,公元376年10月,涼王張天錫被迫投降,涼國滅亡。也就是說再過幾個月涼國就將滅亡,所以他必須盡快的培植自己的勢力,若自己沒有勢力,想要在這亂世中生存都難,更別說找到可能跟他一起穿越的柳絮了,那就是天方夜譚。
他不知道的是——曆史的進程因為他的到來被完全打亂了,秦王苻堅因王猛的臨終遺言,而準備對涼國發動進攻。曆史的車輪正朝著他不可預期的方向前行。
溫潤柔滑的手,輕柔地揉著張大豫的太陽穴,“殿下,一個時辰到了。”秋月低下頭,在張大豫的耳邊輕輕細語。
張大豫起身,給了秋月一個暖暖的微笑,走出軍帳。
帳外,一百多名士兵此時已整整齊齊列隊於此,雖然他們臉上還略顯疲態,但軍威凜冽,戰意激昂。
張大豫有些動容了,能讓一隊疲累至極的兵士,瞬間戰意飛揚,看來丁俊的確是個將才,自己剛才也的確是錯怪了他。他望了丁俊一眼,對他報以肯定的目光。
看見張大豫走出軍帳,丁俊便迎上來說道:“殿下,兵士已集結完畢,請殿下下令,我等眾將士必誓死護衛殿下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