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
姑臧。
天陰沉著,空氣中帶著絲絲的清冷,濃濃的霧色將整個姑臧籠罩,讓整個姑臧城顯得冰冷而壓抑。
涼王寢宮。
張天錫緩緩地睜開眼,這九日來,他一直迷迷糊糊,身心備受煎熬,身體每況愈下,此刻的他,麵無血色,全身的皮膚好像直接貼附在骨頭上般形銷骨立,令人覺得仿佛死神隨時會來召喚他一般.他一直咳個不停,咳到幾乎讓人以為他會因此而斷了氣。
張天錫掙紮著想起身,內侍趕緊上前小心的將他身子輕輕扶起,然後將一個枕頭塞在他的身下,讓他靠下來。
他長舒口氣,然後慢慢的轉頭望向寢宮的門。
門緩緩的打開,一舞姬款款而入,她身著一襲淡紫色的透明輕紗舞衣,罩著長長麵紗,步履輕盈,纖腰如弱柳扶風。
張天錫的眼睛頓時發了光,整個人忽然有了生氣,他起身下床,內侍想扶他,卻被他推開,內侍的喊聲,他完全聽不見,他的雙眼隻是緊盯著眼前的舞姬,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和這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此時他的眼神竟然神采奕奕。
舞姬輕身曼舞,舞姿如夢如幻,每一個輕盈的舞步,每一個身體的律動,都牽動著張天錫的心。
他的脈搏,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都在跟隨著舞姬的舞步節奏而律動,緩慢而舒緩,他的心難得的一陣舒暢。他顫巍巍的笑著走向舞姬。
忽然舞姬的節奏一變,舞步明顯加快,時而如卷在旋風裏的落葉,疾速飛轉……時而似鼓點跳動,舞姬越跳越快。
“咚咚咚咚……”張天錫的脈搏、心跳、呼吸都在加速,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聲,血液在身體裏流動的聲音,他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心跳在不斷的加速,似乎整顆心欲要衝破他的胸膛。鮮血湧上他的喉嚨,猛的一口噴射而出,噴向眼前的舞姬。
瞬間,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沒有舞姬,隻有空空的寢宮,他整個人撲倒在地,手按著胸口,異常的痛苦。
“君上……君上……”內侍嚇的臉色都已蒼白,一邊怯怯的喊著,一邊輕輕拭去張天錫嘴上的鮮血。
張天錫的手突然一把抓住內侍的衣裳,說道:“快……快傳……傳梁思成來見我……”
“諾。”內侍慌慌張張的跑出去。
梁思成是內侍監主事,也是涼王張天錫的親信。除了梁思成,此時此刻,王宮裏的人他誰都不信。他的很多自己不好出麵的事,都是梁思成在幫他處理。
“君上……君上……”梁思成很快就來到張天錫的身旁,將他扶起靠在自己的懷裏,叫了好幾聲,張天錫才微微的睜開眼。
“豫……豫兒現在到……到什麼地方了?”張天錫問,他的聲音非常的微弱,並且不住的喘息著。
梁思成湊近他的耳畔,說道:“老奴,接到回報,世子殿下現在已近黑石溝,過了龍潭河,再有一日便可到姑臧。”
張天錫喘息著道:“我……我怕等不到他了……”
梁思成忙道:“君上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張天錫猛咳了幾聲,道:“懷兒可有動靜?”
梁思成道:“大王子暫時沒有動靜,但是似乎有一夥人正在追殺世子殿下,至於是不是大王子的人,老奴還沒有查清。”
張天錫道:“豫兒懦弱,孤但有不測,懷兒定不會放過他的弟弟,孤實在是不願意看到他們兄弟相殘。”
張天錫休息了會,繼續道:“著黑騎軍三營出西門,前往黑石溝接應豫兒。”
梁思成阻止道:“君上,不可,若動用黑騎軍三營,大王子必然知曉,到時反而不妙。”
張天錫不停的喘息著,半響,才道:“那就讓影衛去吧!”
梁思成麵露憂色道:“若是影衛離開,那君上的安危……”
張天錫打斷他的話,道:“孤已是快死之人,安危對孤已沒有意義。”
“諾,那老奴立刻遣影衛出發。”梁思成應聲道。
整個影衛隻有十人,他們是影子衛隊,在涼國他們是“不存在”的人,由每一代的涼王直接掌控,他們每人都萬裏挑一的高手,隻有在涼王出現危險的時候,他們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