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很想這樣說,但話在嘴邊繞了繞,還是咽了回去,開口變成了:“今晚夜色不錯,不知喬兄是要往哪兒去?”
“閑來無事,便在這金玉山莊內隨便轉轉,不想也能碰巧遇見你。”喬漠朝不遠處建在山岩下的那排石屋看了眼,“那你呢?這是往哪去?”
碰巧?楚漓暗自撇嘴,伸手指了指那座山,“好久不采藥,手癢癢,就想上去晃晃。”
喬漠抬眼看了看那斷壁,目光中有了幾分思索:“從這裏上?難度不小。”
楚漓突然又想起那晚被喬漠逼得狼狽逃跑,心中一股憋屈的小火苗便有越燒越旺之勢,遂用輕鬆的口吻道:“隻要仔細,說難也不難。”黑眸閃閃亮地看向喬漠:“要試試麼?”
一瞬間,喬漠有了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隨之而來一抹重重心悸,讓他整個人怔仲當場。
“怎麼?”楚漓納悶了,就算害怕不敢也不該是這幅表情啊!
卻見喬漠低了眼,輕笑一聲,“好。”
“那麼,”楚漓悠悠將兩袖挽起,“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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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排石屋之上的山體全部內陷下去,呈拱弧狀的斷崖,離地最高處有二三十丈,內裏碎石嶙峋,攀手無處。再向上的一段山麵向內的斜度稍緩,卻凹凸不平,遍布著青苔雜草。繼續向上,山勢已是原貌,遍布青林,隻是寬度漸窄,兩邊全是絕地峭壁。
兩人身形幾乎同時在原地消失,楚漓向左,喬漠取右,均奔著那山拱兩端而去。
江湖中人大都有輕功傍身,隻是層次高低不同,相應的輕身之能也就大不相同。弱者,翻上八尺矮牆已是勉強;強者,飛簷走壁,蜻蜓點水,著瓦不響,落地無聲。而這輕功的最難之處,便是縱高。
江湖傳,有位專修輕功之人,提氣一縱,可達十丈。
而楚漓除最善毒術外,第二拿手的便是輕功,卻也全是為了采藥方便才苦練過。他習的是楚淨天親傳的《踏羽步》,聽了這傳言,便也暗自試了試,可最高卻也隻有七丈多些。
如今想要上得這山,便要先上了那斷崖,從內攀是絕無可能,隻能尋那低矮處著手。那一排石屋高不及丈許,拿來墊腳也隻能算是聊勝於無。
楚漓快速尋到合適的地方,一步躍上石屋頂,踏上的腳繼又使力,挺身一縱,險險一手攀上崖邊的一塊凸起。他呼了口氣,手臂一曲,人便貼上了那凹凸不平的倒緩坡。此處青苔微潮,稍有滑膩,楚漓不敢大意,一登一攀上移數尺,速度卻也不慢。
終於近了那片青林,楚漓心有所感,轉臉便看見十數丈外那抹暗綠身影,此時竟與自己不相上下。他皺眉暗哼了聲,手下又快了兩分。
那邊喬漠見此,臉色有些難看,速度不增反減,漸漸朝楚漓那邊靠過去。
最後幾步,楚漓猛躍上去,回過身向下看,見喬漠還在三四丈外,他卻不自覺有些惱意,待喬漠上來,劈頭就問:“喬兄最後卸力,卻是為何?”這樣一來,自己贏得一絲成就感也沒有!
喬漠臉色同樣不好,雙眉緊皺,“這斷崖上石尖草滑,遠比我之前估量的危險,你最後急於求成,手腳虛懸,沒失手掉下去,倒是福氣不淺。”
這話說得!楚漓怒火叢生,腳下一動,一拳便朝喬漠麵門轟了過去。上次他是孤掌難敵雙拳,今次沒了顧忌,總不能還敗給這冷麵小子吧?
喬漠硬接下楚漓的拳頭,冷聲道:“這裏太危險,要打上去再打。”
“我偏不!”楚漓被截下的拳也不收,另一拳又攻上。
喬漠氣極,將來拳狠狠一擋,朝楚漓大吼:“誰教的你如此頑劣!連好壞也不分了?!”
楚漓被他吼得一愣,隨即醒悟過來,又氣又惱,提腿就踹,“我就是不分又怎樣?你憑的什麼來教訓我!”
“我......”喬漠一窒,格擋的手失了力,被楚漓一腿踹出兩丈遠,撞在一棵海碗粗的樹上又跌下。
“你什麼你?我早就想揍你了!”楚漓三兩步奔過去,抬腳又要踹,卻被喬漠一手掐住了腳踝。
“你專攻毒術,拳腳委實差了些,若不是......”喬漠抬起臉來,墨玉般的眼中暗塵浮動,先前的怒氣如曇花一現般消失無影,“你這腳現在已經廢了。”
竟敢小看他!楚漓另一腳在地上一旋一蹬,整個人淩空轉了兩周,逼得喬漠放了手後,他一臉嘲諷笑道:“你厲害!那你敢把你身上避毒的玩意兒去了麼?我們各憑本事公平較量一場!”
“那對我就不是公平了。”喬漠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土。
“那我不用迷藥不用劇毒,如何?”
“那你還有什麼?”
“不用你管,隻說你敢不敢?”楚漓瞪著喬漠,麵具上黑亮的雙眼裏全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