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兒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嘶啞如裂帛,虛弱無力,“你盡管,朝我來......我撐著,不死,就是了......”
宮天翔住了手,一臉嘲諷,“肯說話了?是了,你最看不慣懲罰下人,我竟給忘了,”他上前兩步,拿鞭子撥開蘇寧兒的亂發,壓低了聲音,“都是因為你那可憐的娘親到死都仍是沒有名分的下人吧?寧兒姐!”
蘇寧兒嬌軀狠狠一震,抬起頭看著宮天翔,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很生氣嗎?嗬,我也是呢!”宮天翔臉上有笑,眼中卻寒,“都是因為那個楚漓!你竟還幫他!你到底是誰那一邊的?!”
因為楚漓啊......“你不信我,還問什麼......”
宮天翔一窒,隨即惱怒地大吼:“我不信你?你說得話要讓我能信你才行!區區一句‘判斷失誤,沒有找到’就能騙過我麼?你當我還是你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孩子嗎?!”
“你確實,不是了,”蘇寧兒眼光閃動,“五六年沒見,你卻已像他一樣,心狠無情。”
這個“他”,宮天翔一聽就知道是誰,他怔了怔,臉色微變,定定看著蘇寧兒良久,再開口時語氣竟緩和了一些,“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幹什麼另行知會你。”深深看了蘇寧兒一眼,“別再讓我失望。”他轉身向外走,路過剛剛出聲勸他那人時吩咐了句:“宮福,限你一天時間把她醫好。”
宮福垂首道:“是。”
待宮天翔與另外幾人的腳步聲消失在囚室門外,宮福立即手腳麻利地將蘇寧兒輕輕放了下來,小心地扶著她向外走,“寧兒小姐,你這是何苦呢?少主生氣根本不為別的什麼,就是因為你故意瞞他,替那楚漓......”
“福叔,天翔是變了吧?”蘇寧兒輕笑了聲,打斷他,“我一回來就察覺了,他的眼神,他說話的語氣,都變了......所以,當我發現那楚漓,竟有一份與他身份根本不符的純良心性時,就禁不住地,想幫他......”她若不故意瞞些實情,比如楚漓已經知道她的行動是和宮家有關,難保宮天翔和“那人”不會再對楚漓做些什麼......
宮福與宮賜一樣,是在金玉山莊幹了三十多年的老仆,故而知道宮家許多秘而不宣的隱秘之事,對蘇寧兒也是從小看到大的,知道她的脾性,聽她如此說,也隻能長歎一聲,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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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漓,你真行!跟那個磨了一晚上燈座的家夥相比,他差了你十萬八千裏!”一回到自家小院兒,胡正陽立馬顛顛兒地跑去楚漓身邊感歎不已。自家少主一個字就搞定的事兒,三十多所謂才俊屁都沒整出來,那整出來的七人,哪個有咱們少主這省事省力的?那自稱運氣好的,說不定是在屋裏翻箱倒櫃了好幾遍吧......
被誇讚的正主兒卻倚在桌上托著腮幫子皺眉,一臉的不高興。
胡正陽撓撓頭,在楚漓麵前坐下,“小漓你咋了?有啥不順心的?看這滿臉的幽怨......”
“滾一邊兒去!你才幽怨!懂這詞兒什麼意思不就亂用!”楚漓桌下抬起一腳踢在胡正陽腿上,瞪著他笑罵。
胡正陽嘿嘿一笑,楚漓踢在他腿上那腳倒似不痛不癢,“真不是很懂,就聽那哥幾個說過,覺得顯才氣,就拿來用用。”
楚漓挑眉,嘴角泛起邪笑,“他們說的是女人吧?”
“嗯。”胡正陽點頭,“不過說起來,我倒覺得小漓你比許多女子都要好看......哎呦!”
楚漓這下直接踩在他腳背上,怕他不疼,還使勁碾了碾,“你今兒個嘴上欠抽是怎的?快滾出去玩兒去,別來煩我!”
胡正陽抱著腳又吹又揉,卻還不忘再問一句:“那小漓你到底不高興什麼呢?說給我聽聽唄。”
楚漓心裏暗歎一聲,他能糾結什麼?不就是被他欠了大人情的那人!不想見他,偏偏明天還要見到!唉,他心裏這道坎兒什麼時候才能邁過去啊!煩!
見楚漓就那麼走神兒了,胡正陽眨了眨眼,很不識相地追問了一聲:“又想什麼呢?”
然後,屋外的眾人就聽見二樓正屋傳出楚漓一聲大吼:“給我滾開!”便見胡正陽麻溜地破門而出,快速閃身上了屋頂,險險躲過了屋內緊跟著噴湧而出的五顏六色的煙霧粉塵和其中雜七雜八的桌椅茶杯水壺......
眾人同時在心中大歎,真是壯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