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的數字呈現爆炸式增長, 200-250-300……

木小青要是在場, 當場就要嚇暈過去。

下午六點, 已經在普通病房穩定病情的喬瞳再一次被送進了手術室, 商幼璿跟著衝到手術室門口, 被護士伸手攔了下來:“對不起家屬不能進去。”

門上立刻亮起“手術中”的紅燈。

商幼璿癱軟著坐倒在門口, 背靠著大門, 將臉深深埋進膝蓋裏。

喬瞳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她聽到自己響亮得可以引起耳膜共振的呼吸聲,呼——呼——呼——她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朦朦朧朧看見一片燈光,光下還有幾個戴著帽子的人。

“心率恢複正常。”其中一個人這麼說道。

喬瞳被推了出去,意識重新陷入了昏迷。

“醫生, 她怎麼樣?”

醫生口罩掛在下巴上, 望了望床上被推走的病人,也很困惑, 說:“身體上沒什麼問題, 可能是心理上導致的室顫, 具體問題我們還需要進一步排查, 再進行會診。”

“謝謝醫生。”

商幼璿一晚上都不敢睡, 撐著一雙又紅又腫的眼睛坐在病床前, 看一會喬瞳看一會旁邊的監護儀,方才的恐懼曆曆在目,有好幾次都出現了幻覺, 看見監護儀上的曲線又呈現出斷落式, 一顆心險些從胸腔裏蹦出來,手急忙去碰呼叫器,察覺是幻覺以後,心髒又落了回去。

一直折騰到後半夜,商幼璿眼裏全是紅血絲,喬桁來替她,她才勉強坐在沙發上合了一會兒眼。但但凡房裏有一點別的什麼動靜,立刻就能驚醒。

這天晚上的淩晨三點,喬瞳醒了過來,不,應該說喬瞳和聞弦歌一起醒了。

像電視劇裏一樣,一個人的身體裏仿佛住進了兩個靈魂。

先醒的是聞弦歌,她衝喬桁喊了一聲“爸爸”,聲音有點小,但是商幼璿就算睡著,一顆心也全吊在病床上,當時就衝了過來,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話梗在喉嚨裏,什麼也說不出來,除了不停地掉眼淚。

聞弦歌先是歎了口氣,才道:“商小姐,你認錯人了。”

她又一次劫後餘生,商幼璿帶著哭腔道:“我哭的又不是你。”管她身體裏現在住著誰,這副身體現在還活著,喬瞳就也還活著。

“別哭了,幼璿。”聞弦歌的眼神忽然變了,看著她的目光裏滿是憐惜和愧疚。相同的一張臉,上一刻和下一刻說話的語氣截然不同。

商幼璿嚇得立刻鬆開了手。

別說商幼璿了,喬桁都嚇得夠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你到底是誰?”

一個認真的聲音說:“我是喬瞳啊。”

又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繼續說:“我是聞弦歌。”

商幼璿:“……”

喬桁:“……”

喬瞳的那個聲音道:“按照約定,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我先睡了。”

聞弦歌的聲音說:“滾吧你。”

商幼璿和喬桁又吃了好大一驚。

喬瞳果真去睡了,聞弦歌撇了撇嘴,自己去扯枕頭,商幼璿記起來自己的角色,給她在背後墊好,和喬桁兩個人眼巴巴地等著她解答疑惑。

聞弦歌用輕蔑的語氣道:“我和她早在一個星期前就開始聯係了,商小姐,你不會不知道吧?”

商幼璿:“……”

她真的不知道。

聞弦歌說:“我們商量了一件事,試著在身體內交流一下,爭奪這具身體的控製權,達成的協議是:如果我贏了,我就可以繼續按照原本的生活軌跡繼續在這副身體裏,她不能幹涉我,但是作為一個有固定伴侶的身體,我不會去尋找我的伴侶;如果她贏了,我就此消失,並且要把這些年借她身體的所作所為一一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