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荊老爺子的病房所在的樓層, 何繹辛一眼就瞧到戴斯特止於荊老爺子門前, 視線望著病房中, 平時在外人麵前總是冷硬的麵容難得染上了幾分柔和之色, 他有些詫異, 緩步靠近男人身後, 朝微掩著的門縫裏望去。
坐在病床上的荊老爺子沒有了平時的沉穩, 賭氣般的對著身邊的荊奶奶埋怨著:“我都說了不喝,天天喝雞湯,天天喝, 我都快喝吐了,你整整煲了五十年的雞湯,能不能換點新花樣。”
“這話你五十年前就說過了, 我昨晚煲了一晚才熬好的, 放了你最愛的花生米,先喝一碗。”荊奶奶說著從保溫桶中舀出一碗香味四溢的雞湯遞了過去。
何繹辛清晰的見到在雞湯被舀出來時, 荊老爺子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想到對方剛剛口中所說的信息, 他突然有些羨慕了。
五十年如一日的喝著同一種味道, 或許那種味道早已不是雞湯的味道。
那是一種名為愛, 名為情, 名為家的味道。
“我們也會像荊爺爺與荊奶奶一樣的,我保證。”戴斯特不知何時已轉過了身,見何繹辛望來, 緩緩的執起他的手, 在他瑩白的指尖輕輕落下一吻,望著他的眼眸繾綣又情深。
望著麵前男人英俊的五官及鄭重的誓言,何繹辛嘴角輕揚出抹不易察覺的幅度道:“五十年喝同一種味道,我會厭的。”
“我會努力,爭取讓你不會厭的那麼早。”
……
重症病房中,易蘇望著病床上荊佟緊閉的雙眸,忽的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在來醫院的路上,戴斯特告訴了他昨晚發生的種種,與他分開後,荊佟獨自喝了很多酒,開車時直接撞上了綠化帶,車輛側翻。
戴斯特告訴他,現在荊佟意識陷入了昏迷,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他自己不願意醒來,他希望易蘇能幫荊家這個忙,喚醒昏迷中的荊佟。
突然間,易蘇想到了之前,那短短相處倆月中,與荊佟相處的點點滴滴。
對方每天不是跟經營超市的客戶合作就是簽合同,然後每晚他都會順理成章的拎回一堆新鮮的蔬菜,對方卻不會好好想想,好好的一公司去簽合同,為何會做出拎一袋子蔬菜這麼不合理的舉動。
對方嘴中公司裏每天都會很閑,所以他隻能無所世事的早些回家,還正巧都能趕上晚飯,但很閑的公司卻會讓他每晚都在書房熬夜甚至視頻會議到淩晨時分。
分明最喜甜食,但麵對自己惡意下頓頓中式早餐的清粥配小菜卻吃的格外開心,甚至連甜味兒的果汁及飲料都被他全部扔掉後換成礦泉水,也無半分怨言。
書房裏放的不是各類的管理哲學,反而是金融類各種大學書籍及考點知識,甚至裏麵還夾帶著幾日前的出版日期。
……
開始他以為荊佟定是在財經雜誌上看到的那般,刻板、冷硬、霸道、難以相處,甚至在實行那個計劃前,他忐忑不安過,但卻沒想到在人後看不見的荊佟會是那般的,有些傻,有些二,有些呆,分明與他平時如此不相符,但卻真實的過份。
易蘇想到了昨晚,荊佟說的那句話。
我喜歡你,隻可惜你卻永遠不會真心喜歡上我。
或許這個男人他什麼都明白,有些事情,他一直也看的很清楚,隻是他還是選擇了義無反顧。
“荊佟你果然很天真,我說讓你去死,你就真的去死,如果這一切真的能以死結束,那我的命早在那年就結束了。”
“從小我就知道,我是一個不被期待的人,暗無天日的房間中,我望著連藍天都是被割碎的破裂,迷惘又空洞,任由著黑夜與白天在眼中交替,直到我即將麻木絕望的時候,他遞給了我一杯溫熱的熱可可。”想到當時掌心中那溫熱的觸感,易蘇眼含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