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枯燥,而且離死亡很近,他像是陷入一個無盡的僵局裏,怎麼也掙脫不出來。可他不能後退,因為一後退,在他身後那些要守護的東西就會被毀滅。

楚承赫:“???”

他這下是真的好奇他的前世今生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了。

魔族很少過境,所以楚承赫並沒有什麼機會跟天魔接觸,當他知道薄凰羽的身份之後,就問了他不少關於天魔的問題,薄凰羽有問必答。

楚承赫再次問起了這個問題:“你為什麼要戴著麵具?”

薄凰羽道:“你沒有見過天魔,無論是哪一個部族的天魔,身上都會帶著魔紋。”

楚承赫從666那裏見過這個設定,但無法將這個跟他的麵具聯係在一起:“這跟你戴著麵具有什麼關係?”

薄凰羽平靜地道:“我這個部族臉上都會有魔紋,而我跟他們不同,我並沒有魔紋。”

楚承赫懂了,伏在他背上閉上了眼睛,低聲道:“原來如此。”

憑借身前的人在時間之龍那裏展露的實力,他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不低,所以說在他臉上沒有生長魔紋,自然就跟其他的天魔不一樣,想要成為他們的統領者,受到的質疑就會更大,所以他才會這樣子一直戴著麵具。

楚承赫閉著眼,拖長了聲音對自己這個朋友說道:“如今你已經成為了尊者,那還怕什麼質疑?不如就把麵具摘下來算了。”

若是在平時,他不會再抓著這個話題不放,隻是他們誰都不知道還要在這石階上走多久,隻怕還要找很多話題來消磨時間。

他聽薄凰羽低聲道:“當你戴著麵具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摘下來反而讓你覺得不自在,還是戴著更好。”

這倒是實話。

時間不知又過去了多久,楚承赫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雲霧散去,景色變得開朗。這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的石階終於到了頂,離山頂就剩下這數百階的距離,薄凰羽停住了腳步,兩人都望著那方向。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紛紛揚揚的下起了雪。

雪越下越大,冰涼的雪花落在他們的發間,很快就堆積起來。風也很大,吹亂了兩人的頭發,楚承赫看著那雪花在他的發間,在他的肩頭,堆積成白色。

他們的長發有一些糾纏在了一起,楚承赫自己的頭發本來就是白色的,眼前的人的頭發也漸漸染上了白色。薄凰羽感到背上的人伸手拂去了自己肩上的雪,說道:“你現在不僅是跟我同生共死,而且還跟我從天光乍破走到了暮雪白頭,這交情可深了。”

薄凰羽聽他的話,心髒又感到一陣躁動。

楚承赫看了看自己的血條,這時候已經回滿了,雖然比起之前降了一大截。他拍了拍薄凰羽的肩,說道:“放我下來自己走吧。”

畢竟都最後一段路了,要是不自己走上去,好像也太不誠心了。

薄凰羽把他放下來,在已經熟悉的溫度從背上離開的時候感到了不習慣,就像他戴久的麵具一樣,他看著楚承赫自己站定了,而他胸口的傷已經消失了,不知他是做了什麼,竟然能將這規則之力驅散。

楚承赫眯著眼睛,在風雪之中看著這一片平靜的山巔,對身旁的人說道:“走吧,上去。”

風雪吹拂,等他們完全走過了這剩下的問心階,攀到了峰頂,正好大雪稍停,露出了陽光。兩人站在問心階盡頭,隻見峰頂立著一樹,一人,那人背對著他們站在樹下,一襲白衣,仿佛在專程等著他們。

兩人都不知道這是誰,然而楚承赫剛想開口,就看到那人微微側過身來,接著一甩袖,他就感到一陣疾風撲過,身旁的薄凰羽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驅逐!

楚承赫瞳孔微微收縮,一下戒備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麼在山頂等著他們的人會把薄凰羽趕出去,下一刻卻聽生死劍在自己腦海裏歡喜地叫道:“啊,是主人!”

這兩把劍自己跳了出來,就地一滾,變成了兩個小童,登登地跑過去抱住對方的腿,一疊聲地叫道:“主人主人!”

那人抬手摸了摸他們的頭,然後才從原地完全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俊美出塵的麵孔。

楚承赫看著他,這白衣人光是站在那裏,隻是一個動作就輕易牽動了這天地之間的規則,這個人如果不說其他的話,完全就是一個化成了人形的荒獸。

隻是他知道,荒獸無法化成人形,而此人所掌控的規則也並不單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沒有半分殺意。楚承赫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規則執掌者。

天地間隻有兩位執掌者,一個在無涯宮,一個在中央靈洲。傳說中的無涯宮懸浮在天上,寂靜冷清,宮中也沒有立著這樣一座高達萬頃的山。楚承赫感到一陣荒謬,想不到千機樓竟然是直接把他們送進了中央靈洲,除了這裏,哪裏還會有這樣的盛景,還會圈養著這麼多的上古荒獸呢?

中央靈洲的主人撫摸了生死劍化成的小童片刻,收回了手,站在原地看向了楚承赫。生死劍童子也抓著他的袍角,站在原地,回過頭來看紅衣青年。

楚承赫挑了挑眉,開口問道:“中央靈洲?”

對方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點頭道:“沒錯,中央靈洲,我是這裏的主人。”

楚承赫看著中央靈洲之主,聲音裏帶上了一絲困惑:“閣下把我的同伴踢出去做什麼?明明我跟他之間,我才是作弊走上來的,不是嗎?”

薄凰羽實打實的走了完整的問心階,倒是他,中間四分之三的路程都是被他背上來,就算要踢也應該他被踢出去才對。

中央靈洲之主卻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踢他出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我想單獨見的人是你。”他看著楚承赫的表情,說道,“放心,你的同伴沒事,那些在這裏受到了規則傷害被踢出去的人也沒事,從頭到尾就隻是為了讓你進來,他們不過是幌子。”

他說得這樣直接,楚承赫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就在這時,被禁言了半天的666卻像突然解除了封印一樣,在他腦海裏叫道:“……哥,楚哥!天哪我又能說話了,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楚承赫回應了它:“6?我聽到了,你剛怎麼了?”

小白球非常激動地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就是不能說話了!我一直拚命想給你發出警告,可楚哥你好像完全聽不到一樣!”

666剛剛看到楚承赫失去意識,心裏急死了,拚命想在腦海裏叫醒他,但是它就好像被一個罩子隔住了一樣,聲音完全傳不到楚承赫那裏。這樣的發現讓小白球很是緊張,它想著會不會五魁首也遭受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才無法回應自己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