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更鼓響起,遲萻才發現時間那麼晚了,便道:“爹,娘,明天我再過來陪你說話,你們先歇息吧。”
林氏見她起身,匆忙地應一聲,然後想到什麼,忙拉住她,說道:“現在天色晚了,你就在這邊歇下吧,我讓人收拾隔壁廂房,今晚就先應付下”
“不用啦,我去梨園歇息就行。”遲萻笑眯眯地說。
遲靖夫妻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再一次確認這閨女已經將心都給人家,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遲靖微微皺起眉。
林氏用有些遲疑地聲音說:“萻萻,你和十七皇子真的”
“當然是真的!娘,這輩子我是非他不嫁啦。”遲萻一臉肯定。
遲靖見她這樣子,就忍不住歎氣,果然閨女這脾氣和妻子實在像,當年她娘做的事情,她現在也做了一遍。
也因為如此,所以遲靖對這事並沒有生氣,隻是有些擔心十七皇子那身體,看著不像個長命的。
“可是,十七皇子他”林氏也擔心啊,先不說十七皇子降生時國師的預言,就說今天初見時,她對十七皇子的印象,雖是富貴命,卻沒命享,不知什麼時候生機斷絕,屆時女兒豈不是要傷心?
“娘,我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不管以後如何,我都不後悔!”遲萻一臉堅定,“就算他以後真的不在了,我也不會後悔。”
聽到這話,遲靖夫妻便不再說什麼。
既然她自己已經想明白,而且對未來也有心理準備,他們說再多也無濟於事。
除此之外,他們也清楚,以十七皇子的身份,就算他們反對,隻怕也沒有用,這個世界是皇權的世界,遲家隻是江南一個小小的驅魔家族,在皇權麵前,還真是算不得什麼,這也是當初他們無法阻止尉川將女兒帶走,不能為遲家帶來災難。
遲萻辭別父母後,就跟著手持燈籠的丫鬟婆子往梨園而去。
夜色深沉,月入烏雲,天地間一片黑暗,燈籠在黑暗中散發幽幽的光澤,一道風吹來,丫鬟手裏的燈籠輕晃幾下,突然掉到地上,燈籠裏的燭火瞬間就熄滅。
“呀”丫鬟輕呼一聲。
這時,另一邊的丫鬟手中的燈籠也熄滅。
隨著燈籠的熄滅,天地間一片黑暗,視野裏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奉命送遲萻去梨園的丫鬟婆子有些驚慌,剛才那股風來得蹊蹺,讓她們心中有些發毛,驚慌之下,差點絆到路邊的障礙物摔倒。
遲萻一手一個將要摔倒的丫鬟婆子們抓住,對她們道:“沒事吧?你們送到這裏就行啦,不必再送,我自己過去就行。”
“可是,夫人吩咐奴婢要將大小姐送過去。”她們哪裏能讓她一個人摸黑過去。
“是啊,大小姐,這黑燈瞎火的,萬一大小姐摔著怎麼辦?大小姐等會兒,奴婢去重新找火折子點燈。”一個婆子說著就要去取火折子。
遲萻輕笑,“不用,我是修煉之人,這點黑不算什麼,你們回去罷。”
最後,在遲萻的堅持下,這群丫鬟婆子隻好目送她往黑暗的梨園而去,心頭雖然擔心,但卻架不住這位大小姐的命令。
遲萻並沒有理會那些下人的擔心,她悠然地往黑暗中的梨園而去。像遲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夜晚的時候,院子裏每隔一段距離都會亮著盞照明的燈籠的,但是今晚不知為何,路上那些燈籠都熄滅了,襯得這夜色深沉恐怖。
遲萻感覺到黑暗中有什麼東西,不過因為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她便沒有去探究。
她好幾次經曆過這樣的事情,一開始警惕不已,以為黑暗中有什麼要對自己不利,直到後來經曆得多了,發現對方並未想傷她,便當作不知道,由著黑暗中的窺探如影隨行。
即將到梨園時,突然一道虛弱的咳嗽聲響起。
遲萻轉頭,看到黑暗中的人影,便走過去,說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歇息?小心又要生病。”
這麼說著時,她準確地朝他伸手。
一隻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將她摟到懷裏,然後她就聽到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你不在,太冷了,我睡不著。”
遲萻忍不住笑起來,伸手摸摸他冰冷的臉,這人果然冷得像屍體一樣,也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而他又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她一邊拉著他進梨園,一邊感應著周圍的黑暗,那股窺探的視線在這男人出現時已經消失。
遲萻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心中了然。
回到屋子裏,蜚音和流音將洗漱的熱水端上來,伺候兩人洗漱後,重新鋪好床,方才退下。
遲萻如同往常那般偎在他冷冰冰的懷裏,雙手摟著他的腰,笑著和他說自己剛才與父母聊的一些事情,都是遲家的索事,還有現在在雲澤曆練的弟弟。
男人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地在她唇角吻一下,神色柔和。
“十年不見,爹娘還是那個樣子,等以後弟弟長大,能撐起遲家,我也不用擔心啦。”遲萻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