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晏頎隻覺一陣恍惚。再恢複意識時,四周已變成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清,反倒徒生一絲陰冷。
晏頎掏出火折子,正欲點燃,卻有人先他一步。濃重的黑暗霎時被火光衝散,恰照亮了四周。
晏頎一時還適應不過來,眨了眨眼睛,方看清了四周。
五人如今身處一條長廊之中,兩邊是人工修築的岩壁,岩壁上刻著一幅幅壁畫,因光線微弱,看的並不清楚。而在岩壁的上方,嵌著一盞盞燈奴。每隔相同的距離便有一盞,一直延至長廊深處。
至此,晏頎才發現照明的並非火折子,而是左邊的一盞燈奴。燈奴旁邊站著的是九方,想來方才便是他將其點燃。
晏頎又望了望上麵,然而不知是因為一盞燈奴不夠亮的緣故,亦或是頂太高,他隻望到一片虛無。
這時,他聽到九方開了口:“我們走吧。記得現在開始,莫要回頭看,隻管往前走便好。”
晏頎注意到九方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著他,看來那話隻是來告誡他的而已。隻是,為何不能回頭看?晏頎蹙了蹙眉,欲開口問,九方卻並不看他,顧自向前走去,點燃了前麵的一盞燈奴。
晏頎轉頭去看赫連他們,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接著郝仁的聲音於他耳邊響起:“別多問,走吧。”言罷,與他並肩向前走去。
整個長廊俱是靜謐無聲,唯五人的腳步聲在這空間中回蕩,被不斷的放大,一聲一聲在晏頎耳邊縈繞,聽的晏頎有些悚然。九方在前麵走著,邊走邊點燃壁上的燈奴。
因隻點了一邊燈奴,光線並不是很亮,僅能照亮四周一方尺地。長廊之中並無風,晏頎卻注意到那些火光竟在不停的晃動,似被風吹過一樣,以至於有些忽明忽暗的,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晏頎有些訝異地望著這些燈奴,順帶瞥了幾眼被火光照亮的一些壁畫。這裏的廊壁上刻滿了精致的壁畫,火光照耀下並不是很清楚,但可以看得出雕刻的十分仔細與精致,儼然出自大師手筆。晏頎是學雕刻的,對著必然敏感些。很快,他便被這些壁畫吸引了過去。
一時入迷,已不自覺的走在了最靠近燈奴的九方的後麵。他伸手撫上那些壁畫,仔細的摸過一道道刻痕,心中驚歎:這種筆法,在現世已是十分高超,隨便拿一副出去皆可讓世人為之驚歎。
這也是晏頎十分向往的境界,一時間不覺興奮起來,隨即想到這邊壁上有,那右邊的一定會有,想到此處便掏出火折子欲跑去右邊點燃燈奴以便看個仔細。然而柒釋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晏頎。晏頎疑惑地抬頭看柒釋,柒釋淡笑著看著晏頎,道:“專心走去便好,壁畫不止這邊有,到時再看也不遲。”雖是一副淡然的語氣,晏頎卻能感覺到柒釋的堅決,可見他並不想他去點燃右邊的燈,亦或是不想讓他看右邊的壁畫?晏頎看了一眼淹沒在黑暗之中的右側,心下明白柒釋的堅持,雖心癢難耐,也隻好歎息著作罷,繼續去研究左側的壁畫了。
一連幾處壁畫看過去,晏頎發現這邊刻得都是些農耕圖。粗粗看去,畫中的人與現在的人在身材樣貌上並無甚差別,隻是他們著的衣服尤為奇特。難道這就是鬼靈族的服飾?
此時,晏頎忽然感覺周遭的光線暗了很多,似乎是身後的燈奴滅了。想起這燈奴點燃時便是欲滅不滅的樣子,可是他在這長廊中並未感覺到有風啊,燈又怎會自行熄滅呢?
忽然想起之前九方說的話:不要回頭看。難不成後麵有什麼東西?
晏頎低頭思索著,考慮該不該忽略九方的話回頭看看,倏然一道影子自晏頎頭頂掠過,在燭光中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看形狀似是什麼鳥類的翅膀,隻一瞬間,快的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晏頎猛地睜大了雙眼,下意識的就回頭去看。還未看到什麼,就被人硬生生的阻止了。柒釋站在他的身後,在他轉過頭的一瞬間捂住了他的雙眼:“轉過去,別向後看。”
晏頎覺察到柒釋的語氣中夾帶著不可忽視的凝重,愈發好奇了。然考慮到自身的處境,自己對這裏並不熟悉,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事,他怕是斷然應付不過來的,不僅如此,也許還會連累到他們。而且,晏頎想著,這幾個人是一夥的,他與他們從見麵到現在不到半天,對於他們根本一點兒也不熟悉,萬一他們個個都是喪心病狂之徒,他若一個不慎惹怒了他們,那還不死定了!隻怕到時能留個全屍就不錯了……想到這兒,晏頎自腦門上滴下一滴汗——他被自己豐富的想象力驚得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