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傅在洗漱室門口的架子下蹲到了下半夜, 腦子裏似乎想了很多, 又似乎是什麼都沒想。
言傅從架子下麵出來的時候整個房間裏已經熄了燈火, 隻有門口留了一盞燈。
他弓了弓身子, 而後朝蕭朗的內房走去。
內房門關著, 但是窗戶卻開著, 言傅最近跳窗跳得非常熟練, 蕭朗床邊的簾子拉著,他從簾子下麵鑽進去,跳上床的瞬間, 還沒仔細看蕭朗,床上原本睡著的人已經猛的坐了起來。
清明透亮的眼眸在黑夜裏泛著深沉冷漠的光,哪有半點像是剛醒的樣子。
而一瞬間就鎖定了剛剛跳上床的言傅。
“喵~”
言傅軟軟的叫了一聲, 有些嚇到, 也有點驚到,蕭朗該是戒備心重成什麼樣。
看清楚了床上的東西, 蕭朗眯了眯眼, 而後言傅感覺自己被人提著脖頸後麵那塊軟肉騰空了。
倚著蕭朗的脾性, 百分之八是把他甩出去, 言傅沒有掙紮, 閉了眼。
蕭朗卻是把他放到了地上, 而後掀了被子起身,從旁邊拿了披風披上,又一把提了貓在自己的臂彎裏。撥開簾子, “進來。”
有人在旁邊守著, 隻是不知道今夜守著的是誰。
聽見蕭朗的聲音,不多回一個小廝低著頭跑進來,“朗爺,奴才在。”
“把籠子提進來。”
小廝都沒抬頭,迅速應道,“省。可要點燈。”
在蕭朗說不用之後小廝往後退出了房間,外麵有輕微的說話聲,大致是小廝在問貓的籠子在哪。
言傅這幾日在蕭家都在蕭韻婷那裏,那裏又給他備了個休息愛的籠子,蕭朗今晚才到家,下人們也就沒有注意到貓回來了。
蕭朗在椅子上坐下,把貓放到了桌子上。
一邊黑暗之中。言傅隻把視線定在蕭朗臉上。
小廝提了籠子回來,躬身在門口,“朗爺。”
“放著,去休息吧。”
“省。”
小廝退出去關上了門,蕭朗提著貓走到籠子邊,把籠子提到一邊椅子上放著,而後把貓放了進去。
裏麵還放著水,墊著的褥子是重新換過的。
言傅盯著重新被簾子遮住的床方向發呆,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有點困。
而後感覺有什麼東西有點刺眼。
言傅不僅想要閉眼。
身邊有人說話的聲音,“薛能,你去休息吧,我來守著爺。”
“無事,我還不困,你接著去睡吧,明早再換你。”
言傅驚覺不對,猛地睜開眼睛。
頭頂是他熟悉的床幔,言傅蹭的直起身子。
倒是把旁邊的兩人嚇了一跳,“王爺!”
言傅第一反應低頭去看自己的手。
手指,這是他的手。
他表情太過驚訝又太過驚喜,薛能和薛勇湊上來看著他這樣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薛能第一想起來,“快快快,把太醫叫來瞧瞧。”
“王爺!”兩個人這一聲喊得,幾乎驚喜興奮帶上了哭腔。
“咳……”許久不說話,嗓子癢癢沙沙的,言傅咳了咳,薛能趕緊去倒了水過來,薛勇已經很大動靜門口的侍衛去叫府上住著的太醫了。
“王爺!您先喝口水。身子如何?”
言傅接了水過來先喝了一口之後一杯水一飲而盡。
薛能還想去倒,言傅開口,“放著吧。”
薛能急急把杯子放下,“王爺,您怎麼樣。可有哪裏不適?”
言傅還有些沒有搞清楚狀況,搖了搖頭,“爺無事,什麼時辰了。”
“醜時三刻了。”
薛勇從屋外進來,一邊回答一邊把屋裏其他的燈點起。
昏迷了好幾天的四皇子突然醒了,門口的侍衛風風火火去叫太醫,一時間沉寂了好幾天的府裏吵雜喧鬧起來,這會恐怕整個府裏都被這動靜鬧醒知道了。
薛能給他後背墊了靠子讓他靠著,一邊拉著被子不讓他涼到。
言傅表情淡淡的視線落在被子上,“這幾天情況如何。”
薛能和薛勇噗通都跪在床邊,而後開始說他昏迷這幾天。
言傅才聽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府裏兩個急急忙忙起身就提著藥箱就往這邊趕的太醫已經到了屋外,侍衛在門口通報,“王爺,兩位太醫到了。”
屋裏安安靜靜的,可一點沒有外麵熱鬧的氣氛,薛能和薛勇的聲音也聽不見,雖然燈火通明,但是這麼一兩息之後裏麵有點沉默的氛圍也感染了外麵。
言傅清冷的聲音傳出,“進來。”
原本昏迷好幾天醒來是大喜的事,可是這會卻讓人心裏有些犯怵。
兩位太醫對視一眼之後低著頭往裏麵走,瞧見跪在床邊的薛能和薛勇心裏更是咯噔一下。
“奴才給王爺請安。”
言傅擺擺手,“二位太醫請起吧,勞二位太醫給本王把把脈。”
兩個太醫哪裏敢當他一個勞字,一邊應下說不敢一邊背著藥箱低著頭上前,薛能和薛勇讓開床邊的位置。
言傅靠坐著,把手伸給太醫,視線很輕也很淡,卻無端讓人壓力倍增。
兩位太醫都仔仔細細把了脈,而後鬆了口氣,“王爺當是沒有大礙了,隻需在好生調養一段時間身體便可完全恢複。”
“嗯。有勞兩位太醫,薛能,賞。”
“奴才的職責,謝王爺。”
而後兩位太醫還要開一些調養身子的藥。
就坐在桌子邊寫藥方,言傅看看自己手,又偏頭看了眼兩個太醫,狀似不經意的開口,“按理說解了毒本王不應當昏迷這麼久,倒是有些不尋常,不過本王爺知道個人身子有異,兩位太醫可還診斷過或是聽聞過種種奇異之症。”
兩個太醫摸不準言傅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說出那般話要不要計較無端昏迷的事,聽他後麵一句話,自然絞盡腦汁想這些年聽聞診斷過的離奇之症,盼著他忘記先前那茬。
言傅輕斂著眸聽著,聽了一會輕輕抬手止住,“嗯,倒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深夜把兩位太醫叫起來,兩位太醫開了藥把藥方給薛勇便是,讓薛能送兩位太醫回去休息。”
“省。”
在離奇,也沒有一個人變成一隻貓離奇。
也沒有蕭朗女扮男裝騙了世人二十年還入朝為官離奇。
把柄呀。
言傅輕扯了一下嘴角。
薛能和薛勇回到屋裏之後繼續跪下要彙報。
原本靠坐著的言傅稍微抬眸,口吻很淡,“命個人去宮門口,宮門一開稟告給父皇的侍衛,準備好,爺早晨要去上朝。”
“王爺!王爺身子剛好,想必皇上也擔心著王爺,王爺還是先把身子徹底養好再去……”
言傅沒理會,“薛能,去查一下蕭家二十年前死掉的那個小姐,和蕭朗龍鳳胎那個,隱秘一點,不能讓任何人察覺,從出生到死。”
薛能雖然奇怪,但是他們做下人的不需要好奇心,領命,“奴才省。”
言傅閉了眼,“退下吧,明早要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