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 四人都沒再找到代步工具, 硬生生走回了尚城。路上遇到過多次喪屍突襲, 皆是有驚無險, 無人受傷。
顧寧安分守己, 沒再搞事。他跟陸秋池走得近, 舉止親昵。兩人關係逐漸明了, 看在韓青青跟戴安文眼裏。
韓青青很不適應,找準機會就往陸秋池身邊湊,不能拆散兩人也要努力當電燈泡。戴安文表現得就很平靜, 隻靜靜看著。隻是有時目光會不由自主地停在陸秋池身上,看得入神。
距離顧寧的實驗室已經很近了,預計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天卻突然黑下來, 還下起了大雨。
“去那邊橋洞下麵避雨吧!”
戴安文指著雨霧中隱約可見的橫跨高速路的人行天橋。
“走吧。”
陸秋池看了看周圍, 除了天橋附近並沒有可供避雨的地方。
幾人往天橋跑去,離得近了才發現橋洞裏有個人。
那人縮在髒兮兮的毯子裏麵, 見有人來便有氣無力地掀開眼皮看一眼, 似乎並不擔心來者是否會威脅到自己。
然而當陸秋池進到橋洞, 那人卻突然警覺。
“啊啊啊!”
當陸秋池更近一些, 那人突然發出驚恐的尖叫。他從毯子裏爬出來, 跌跌撞撞地跑出橋洞, 像看到什麼恐怖的東西。
“怎麼回事?”
韓青青看著那個乞丐一樣的家夥隱入雨幕的背影奇怪地問。
陸秋池也很疑惑,那人似乎很怕他。但他明明什麼都沒做。
“陸先生,你眼睛……”
戴安文看著陸秋池, 欲言又止。
“陸大哥眼睛怎麼了?”
韓青青聽見戴安文的聲音, 轉頭看向陸秋池。
剛從雨中衝進橋洞,陸秋池身上衣物早已打濕。半長的頭發耷拉著,水沿著發絲緩緩滴落。他的眼睛卻是最引人注目的,因為那雙眼睛此刻紅得像要滴血,像即將狂化的喪屍。
韓青青看得一愣,意識到陸秋池感染病毒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六天,現在出現病發征兆其實很正常。她表情難過,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跟戴安文一樣欲言又止。
“我的眼睛怎麼了?”
陸秋池見戴安文跟韓青青都表情複雜地看著自己,有些摸不著頭腦。
“宿主你的眼睛好像流血了……”
007提醒道。
陸秋池皺眉,手指輕觸自己的眼。可他摸到的都是雨水,哪有血?
找不到鏡子,也不能看看自己眼睛的狀態。根據戴安文跟韓青青的表現,再加上剛才被他嚇得逃跑的人,他眼睛的情況估計不會太好。
倒是陳岸平,好像一點不受影響,站在一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陸秋池索性把他揪到自己麵前,抬著他的下巴借他的眼睛當鏡子。
顧寧的眼睛屬於很有潛力的那種。平時看不出來,但他生氣的時候把眼睛瞪圓了,眼睛又大又黑又亮,能把人照得清清楚楚。
“來睜大你的眼睛,看著我。”
陸秋池以哄小孩的語氣說道。
顧寧被迫麵對陸秋池,眼睛卻一直往別處瞟——他心虛。
病毒發作前,有的人身上會出現一些征兆。例如皮膚潰爛、牙齦出血、掉頭發,類似的案例很多。陸秋池眼睛充血變紅也屬此類。
“別亂看其他地方,看著我。”
陸秋池湊近他,語氣輕鬆似乎並不擔心什麼,但抬他下巴動作卻加重了幾分。
陸秋池本來隻是想逗逗陳岸平,沒想到這貨心虛不敢看他。陸秋池的心沉了沉,猜到顧寧有事瞞著他。
“陸大哥,給你鏡子!”
韓青青走過來將自己隨身帶的小鏡子遞給陸秋池。
陸秋池沒接,隻看著顧寧,專注而認真。而顧寧也終於在陸秋池的堅持下正視了陸秋池。
於是兩人“深情”對視,旁若無人。
韓青青見狀生氣地哼了一聲,收起了自己的小鏡子;戴安文看著陸秋池,沒有移開視線。
戴安文感覺陸秋池雖然在笑,實際上心情並不好。甚至,陸秋池在生氣,隻是忍耐著沒有發作。
“雨停了。”
戴安文說。
夏天的雨就是這樣,突兀地來,發泄一樣地傾倒;又突兀地離開,無聲無息像從未來過。原本被烏雲遮住的太陽重新出現,在雨後黃昏煥發光彩。
陸秋池放開了顧寧,往橋洞外走去。
“加快速度,天黑之前我們就能到達。”
陸秋池平靜地說,仿佛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
韓青青跟戴安文都跟了上去,卻都沒有即將到達目的地的喜悅。因為陸秋池的眼睛預示著他病發的時間快到了。氣氛一度變得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