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末路陳王(2 / 2)

陳王微微一笑:“紙鳶姑娘,不必驚慌,此處為大楚宮養心殿。”

那女子赫然就是紙鳶!

紙鳶仍舊略帶驚恐:“閣,閣下是,是陳王?”

陳涉點點頭。

紙鳶當即欲起身行禮,卻想到正坐在床上,尷尬莫名。

陳王虛按兩下:“姑娘不必多禮!”

“多謝陳王!”紙鳶生硬地點頭施禮。

陳王語氣變得和緩:“那日繡春閣中,姑娘出了一副好上聯!”

紙鳶嚇得大驚失色道:“陳王恕罪!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

陳王擺擺手,笑著道:“哎,紙鳶姑娘不必如此。近日本王仔細想想,偶有一聯,或可對上。”

紙鳶低首一笑,柔聲問道:“嗯,不知王上有何指教呢?”

陳王大笑:“哈哈哈,指教不敢……上聯是‘夫秦夫秦,六合一並,天下皆興’,本王的下聯是‘陳勝陳勝,舉義不臣,揮戈西征!’,姑娘看如何呀?!”說到後來,陳王的語氣中竟隱隱帶有一絲威壓!

紙鳶心中一驚,忙答道:“陳王才氣過人,天下少有,紙鳶願為陳王獻上一曲!”

“哈哈哈!”陳勝開懷大笑,“本王得聞姑娘仙瑤一曲,實乃有幸!姑娘,請——!”

紙鳶緩緩下床,侍婢上前為其套上錦袍,又為其奉上琵琶。紙鳶懷抱琵琶,端坐養心殿中央,看了眼殿外的天空——蔚藍蔚藍,輕輕說道:“紙鳶獻上一曲《陌上桑》。”

《陌上桑》講述的是良女羅敷不為權勢所動,忠於丈夫的故事。前世紙鳶熟悉此曲,並深為所動。此時念及公子尉遲錦,下意識選了此曲彈奏。

陳王雙眉一挑,心道此為何曲,竟從聽聞過?不由朗聲一笑,舉起白淨的雙手鼓掌數下。

琵琶聲錚錚響起……

紙鳶柔聲唱道:“日出東南隅,照我秦氏樓。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一月後。

章邯大破伍徐守軍,擊陳郡,上柱國房君蔡被俘殺!

繼而東進,擊陳郡西張楚大都尉張賀軍,陳王親自出監戰,軍破,張賀死,陳王東逃,陳郡歸秦。

初,武陵人召平為陳王偱廣陵,未能下。後聞陳王敗走,秦兵又至,乃渡江矯陳王命,拜項梁為上柱國,告之曰:“江東已定,急引兵西擊秦!”

項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

秦二世元年臘月,陳王之汝陰,還至下城父。

馬車窗外風雪交加,陳王獨自一人蜷縮馬車當中。

自那日陳郡一敗,近兩月時日,陳勝皆東向而逃,此時已近下城父,若至此城,則可收攏殘軍,借機再起!

禦馬莊賈全身著棉袍大衣,哆嗦著不時揮舞馬鞭,催馬快行。至一山腳處,莊賈眼神一厲,放緩馬車,漸漸停到路邊。

陳王感到馬車停下,出聲問道:“莊賈,為何停留?”

莊賈跳下馬車,竟從車底抽出一把長劍!

又返身折回,跳上馬車上,一把掀開車簾,厲聲說道:“陳王,今至末路,借王上首級一用!”

陳勝頓時寒意全無,拚盡力氣坐起來:“大膽奴才!平日本王待汝不薄,為何今日作此不義之舉?!”

莊賈嘴角翹起一抹壞笑:“陳王,張楚大勢已去,小人苟活於世,不求顯大,隻求一命!今秦軍重金欲購王上首級,張楚大勢已去,王上何不成全小人?!”

莊賈不再多言,揮劍便砍!陳勝翻身欲逃,無奈身染風寒,風雪之中全身乏力,當下被砍中雙腿!

“啊——!”山野間一聲慘呼,舉起反秦首義的張楚陳王,竟身隕禦馬莊賈手中。

關於陳勝,還有一段故事:陳勝稱王六月,其故人嚐與傭耕者聞之,之陳,扣宮門曰:“吾欲見涉。”宮門令欲縛之。陳王聞之,乃召見,出入同車。入宮,客曰:“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夥頤”是表示驚訝的語氣詞。

客出入愈發多,言陳王故情。或曰陳王曰:“客愚無知,妄言輕威!”陳王斬之!諸陳王故人皆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摘自《史記》,略簡)

陳郡王宮,養心殿門廊。

尉遲錦負手站立,凝視池中枯荷:“紙鳶,這首曲子不錯,叫什麼名字?

紙鳶一收琵琶,緩緩起身,麵色疲勞卻略顯喜悅:“回稟公子這首曲子,叫《陌上桑》!”

尉遲錦眼神一凝,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口中默默念叨:“陌,上,桑……”